何况羯赵势力都在黄河以北,将来晋军北伐至此,岂不是只剩自己这些晋人对抗王师?
不降也就算了,还要为胡虏做先锋抵抗王师,等中原光复之后,怕是自家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穿了。
贾坚突然开口:“我儿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宁愿事胡,也不愿事晋?”
贾活没有说话,但扒饭的速度慢了下来。
贾坚仰头叹息了一声,仿佛在自言自语:
“当年晋室先有八王之乱,后有永嘉之祸,为父虽未曾经历过,但从家中族老口中依然能知晓当时是何等动乱,以至于引来五胡乱华这种祸事绵延至今。
为父少时,也曾和你一样恨不得杀尽贼胡,光复我晋家江山...可自从祖将军死后,我就淡了这种心思,转而投贼然后一门心思经营乡土。”
“为何?”
贾活惊讶道:“父亲莫非见过祖将军?”
祖将军便是祖逖,曾任豫州刺史、镇西将军。
“何止见过,当年祖将军担任奋威将军时,我便在他麾下为将,也曾随他一起踏过黄河,光复旧都...区区羯赵算什么,祖将军在时,就连羯赵石勒都不敢率部南侵!”
贾坚仿佛陷入回忆,目光幽远惆怅:
“当时的我和现在的你一样,眼见晋军已经踏过了黄河,北地百姓又群起响应,料想收复中原已经指日可待!谁曾想...呵...”
贾活小心问道:“是因为最后...祖将军病逝了的原因吗?”
“病逝?”
贾坚冷笑一声,猛地拍案大喝:“那是被晋廷那个目光短浅、只知道贪图享乐的司马皇帝活生生气死的!!
大军锋锐,百姓拥戴,贼寇无不望风而逃...这可是收服中原的大好机会啊!可晋廷做了什么?先是不发兵杖,然后断粮!!
数十万大军啊,就靠着北地世家们的丁点接济顽强推进,军中大好儿郎每天饿着肚子在打仗,连口马吃的草料都没有!我们就差去抢了!!”
贾活看着怒气勃发的父亲,默默低下了头。
“这还不算完呢。”
贾坚怒极生笑,万分感慨地说道:
“为了牵制祖将军,晋廷又派了戴渊这个所谓‘名士’出镇合肥,直接断了我们的后路,明摆着一副不相信我们的模样就横在大军的后方。
北方士族见状便立刻断了对大军的支持...你说说,这中原如何光复?他晋室又凭什么光复这汉家江山?!!”
说到最后贾坚已经是怒发须张,恨及之下竟是直接掀翻了桌案,咬牙切齿:
“晋廷贪生怕死、所谓世家名士争权夺利,到最后还不是苦了前线将士与百姓!远的不说,看看羯赵国内的那个张豺...匈奴不善治国,偶尔也会对晋人委以重任,张豺身为丞相又手握兵权,不思如何爱护百姓、渡化野胡,护得北地平安,反而立刻争权夺利、妄动刀兵,最终引起大祸!
南边晋廷东边鲜卑,眼看又是一场乱战!你说说,庸碌之辈窃居高位,晋廷就算光复中原又如何?说不得将来又是一场八王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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