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诸人不禁脸上浮现更多笑容,急忙连连谦礼,羊兴亦是抚髯大笑:
“我儿有何想法,但说无妨,为父照做便是!”
夏侯盛也笑吟吟地看向羊珏,眼中期待之色渐浓。
羊珏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羊氏虽暂据彭城,但北地糜烂至此,别无他依。黄河以南三州,除了兖、青以北有黄河可凭险而据,西侧却是门户大开直面中原,胡贼又向来有骑兵之利,甚至不需大军掠地,只以游骑骚扰,我三州之民便难以安生。
民之难安,粮将何出?没有足够底蕴,只怕奴贼势壮之下,三州亦难安守,早晚退往江左。不知我这个看法,诸位可否认同?”
众人一时默然,脸上喜悦表情也渐渐凝固,转为严肃之色。
李农虽败,羯赵依旧兵精粮足,北边还有一个慕容鲜卑迁都龙城,野心勃勃觊觎中原,河南三州虽然暂得安宁,但从长远看却不是久守之地。
夏侯盛沉默片刻,再度出声:“贤郎可有妙策?”
“我有一策,可使诸位保得富贵家声,三州之地亦不会沦落贼手!”
羊珏坚定出口:“以往各族坚守北地,靠的便是家中坞堡御贼。既如此,那便在鲁郡以东的琅琊划出一片地来安置流民,建一个大坞!只要琅琊核心之地不失,贼在三州亦无所据,只能退去,如此便三州可安!”
众人一时被震惊到,左右对视一眼,竟纷纷失笑出声。
羊兴也摇头笑道:“吾儿怕不是想得太简单了,难不成想在琅琊建一圈长城出来?不可行,不可行!”
“长城自然要建,但自然不是以砖石!”
羊珏却是继续坚定说道:“岂不闻‘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我就是要在琅琊,建一个百姓长城出来!”
众人见他目光严肃,渐渐收敛神色,开始仔细思索其中可行,但羊兴还是摇头:
“吾儿尚未受冠出仕,不知世间大族龌龊,昔日晋室琅琊王治国许久,不也照样失民失地?我知吾儿有爱民之心,但此法绝非如今可行,还是要从长计议。”
“可若是,琅琊无主呢?”
羊珏目光灼灼,终于说出了心中想法,却是让羊兴一怔:
“父亲,北地战乱百年,百姓求安之心迫切,青徐士族又都随元帝南下,地广人稀,不如用来安置流民。不设士家,不立坞堡,所有土地都分给流民百姓自行耕作...”
“不可!”
座中一人下意识出声反对:“君代天狩,士代君狩!流民黔首自行耕作,约束难行之下势必生乱!”
“那如今便不生乱了吗?”
羊珏亦针锋相对,望向座中:“三州无天险可守,更无胡贼兵戈悍卒之利,不如就此将土地分发下去,以庶民守庶土,奴贼来时百姓势必死战,如此天险可成,诸氏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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