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明宇抬手打断,“陶力源的问题,自然会有专门处理,不要把他和毕太彰混淆。”
“元朗,该怎样说,说什么,那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我只是从朋友角度出发,给你提个建议。”
“目前形势下,京城要有态度,宁平省也要有人承担起责任。现在的宁平,多事之秋,人心惶惶,从上到下都不安宁。毕太彰状态也不好,我听说有天晚上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差点想不开。”
“唉!这样的宁平,着实不省心。”
廉明宇端起茶杯,眯起双眼,做出沉思状。
嘶……
厉元朗终于明白,廉明宇千里迢迢赶到楚中见自己的真实目的。
莫不是……
他要取而代之?
最后这句话就是一个明显信号。
当初厉元朗在泯中省工作时,就知道省委书记周旭杰即将退下,廉明宇有极大可能顺势接替。
算起来,周旭杰还有几个月的任期了,廉明宇在省政府工作快一年的时间,的确取得很大成绩。
连续签下几个重要合同,在促进泯中省经济发展上,他起到的作用很大。
这些足够成为他主掌全省的漂亮答卷。
可眼看就要到手的泯中书记职位,为什么跑到风雨飘摇的宁平趟浑水?
他想通了,越乱的地方,越容易出成绩。
关键一点,廉明宇不需要成绩,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说心里话,如果能让厉元朗投票,他绝不支持廉明宇接替毕太彰。
抛开别的不说,廉明宇的资历尚浅,尤其以宁平目前情况,需要的是有经验、有手段,能沉得住气的同志主持工作。
在这方面,廉明宇稍欠火候,并不适合。
当然,厉元朗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就在他和廉明宇见面后的第二天下午,突然接到通知,要他尽快返回宁平。
临行前,厉元朗试着再一次来到岳父书房前。
吴秘书歉意说:“厉书记,首长刚吃了药,需要休息,您看……”
“吴秘书,我明早就要赶回宁平,我只想见一见爸爸,向他道个别,麻烦你,能不能行个方便。”
“这……”吴秘书露出为难神色。
“是元朗啊。”说话的人正是王主任,笑眯眯过来,拍了拍厉元朗的肩膀,“走,到我那里坐坐。”
厉元朗知道,自己的愿望恐怕落空。
正要转身,却听到房间里传来陆临松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王主任和吴秘书全都一愣。
王主任冲吴秘书一使眼色,吴秘书心领神会,“厉书记,只能给您五分钟,要掐秒计算。”
“好。”厉元朗推门进来。
岳父躺在躺椅上,略微侧了侧脸,厉元朗赶紧走过来。
“爸爸……”
这一声叫得,厉元朗顿时心如刀割。
因为他看到陆临松面色红润,精神头十足,特别那双眼睛,黑油油发着亮光。
这让他回忆起当初见到谷中原时的情景。
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不属于正常的健康反应,是在药物作用下,表现出来的假象。
怪不得岳父不见人,尤其是家人。
这副模样让家里人见了,还不立刻叫停他吃药。
“元朗,你别伤心。人这一生,就那么几十年。过得好、过得不好,只要自己开心快乐就行。”
“我现在感觉挺好,身体各方面充满活力,好像年轻十几岁。原来那样整天糊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活着没质量,也没意义。”
“算了,不提这个。你要回去了?”
厉元朗点头称是,“京城组织部的人下个星期要来宁平,审查毕太彰书记。”
“哦。”陆临松伸出右手,厉元朗赶紧抓住。
“实话实说。”仅仅四个字,就让厉元朗深受鼓舞。
可他明显看到,岳父的手心通红,手腕上有条隐隐红线。
厉元朗不学医,不明白这条红线代表什么。
这时,房门一开,吴秘书进来。
厉元朗知道时间已到,忍着心酸说:“爸爸,您休息吧,我走了。”
恋恋不舍将岳父的手轻轻放下。
陆临松微笑着,露出慈祥的脸。
这可是厉元朗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岳父有这种表情。
那种笑,那种眉眼,充满着期待、充满着向往,更充满嘱托。
即使岳父没说什么,厉元朗却能深深感受到。
此时无声胜有声。
“元朗,千万别说……”
就在厉元朗即将踏出房间的时候,陆临松道出这句意味深长的叮嘱。
他不让厉元朗把这一切告诉妻子白晴。
厉元朗使劲点着头,酸楚、感伤、不舍、敬佩、悲凉,几种感觉交织在一起,一股脑喷射出来。
使他的心情无比惆怅,更有点打抱不平。
岳父不顾身体,用生命拼搏,到底值不值得?
廉明宇那句话说得对,鞠躬尽瘁。
这就是他们那一代人的高贵精神和宝贵品质。
一想这些,厉元朗的双眼不听使唤的湿润起来,渐渐模糊住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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