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娘娘让奴才送来的,娘娘虽然心疼九皇子,但也知道九皇子是在受罚,所以不敢那样做。是奴才,奴才知道事情的经过,觉得九皇子本不该这样,所以才来的。”若是说云卿,等同是张碧彤送来的,想必姜烜还是不肯吃。
“你同情本皇子?”
“奴才不是同情,是佩服。”
“佩服?”姜烜似是来了兴致,在我对面席地而坐。
“九皇子先将这个披上,这里头实在冷。”我将狐裘给他披上,然后才对姜烜道,“奴才愚钝,说的一些话,九皇子不要怪罪。”
“想必你今天一定受了罚,本皇子就不怪罪了,说。”
“嗻!奴才从宫外来,总会听旁人说起宫内的事情。方才九皇子也说起了先帝,先帝平定叛乱,平的是自己的亲皇叔。皇上登基,也是兄弟相争。所以在奴才和世人看来,皇宫是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没有夫妻之情,没有兄弟之情。今日九皇子为护太子,甘愿受辱受罚,所以奴才才佩服。”
姜烜看着我,突然倾身靠过来,我尚来不及后退。
姜烜死死的盯着我,可我竟不觉得害怕,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像第一次看到这个少年那样对他有些害怕。
姜烜收回自己的目光,重新坐下,语气依旧是不经意的淡然,“这些话你若再说起,便是杀身之祸。”
“奴才知道了,九皇子赶紧吃饭吧。”
姜烜终于肯吃饭,我因为担心第二日会有人来查看,这地方四处空旷,若是被发现那件狐裘便不好交代,只会让姜烜罪上加罪。
我想着是赶在卯时之前拿着狐裘离开。
姜烜见我不走,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四下无人,姜烜却还是跪在那画像之前。我便窝在墙角睡觉,期间好几次都被冻醒,全身直哆嗦。睁眼看时,却看到姜烜还一直直着腰板跪在那里。
实在冷的受不了了,我就挪到了案几之前,借用烛火微弱的光来取暖。
“你不是问我为何替太子顶罪吗?”
姜烜突然开口,我差点以为是鬼在说话。
“九皇子请说,奴才听着呢!”
“那年我六岁之时,被父皇罚抄韩柳的文章十遍。是太子帮我早早抄完,然后将我带到一处,给我端过来一碗面条。原来那日是我的生辰,父皇不记得,母妃不记得,连我也忘记,偏生只有三哥他记得。所以,就算不信这皇宫之中是否有手足情谊,但我信,我信三哥。”
因为姜烜的话,我也信了这手足情谊。不是信这皇宫,也不是信姜允,而是信了姜烜。
这应该是姜烜第一次对我吐露心声,这个少言寡语的少年今天竟然对我说了自己的心里话。
他生在皇家,其实感受到更多的人情冷漠。他不能像平常人一样和自己的爹娘朝夕相处,他的爹是许多孩子的爹,也是天下人的爹。他的娘要工于心计保住自己的地位,他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毕竟和我一样,都还很小,遭受了多少的孤独。
这一点,我和他同病相怜。
我突然意识到刚才我说这是我佩服他才给他送来的饭菜,而不是张碧彤让我来的,姜烜会不会有些失落?
想到此,我便小声道,“九皇子,那狐裘是娘娘之物。”
听我说完,我看到姜烜用手抓住了那狐裘,似是在体会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