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兴一时间没有答案,只能坐在实验室里默默思索。
等到钟志凌从食堂里吃完晚饭回来,他一开灯便被静静坐着的师兄吓了一跳,忍不住吐槽道:“师兄,你干嘛呢?也不开灯啊?”
“在思考。”俞兴认真的回答了一句。
钟志凌问道:“思考什么?刘老师有什么新任务啊?”
“在思考明日之我、今日之我与过去之我,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我。”俞兴若有所思,“想起了忒修斯之船,想起了庄周梦蝶。”
一个是来自公元1世纪的问题,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一个是来自庄子的《齐物论》,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俞兴很难不思考梦境的问题,也很难不注意到自己的心态与变化,如果还是研一的自己,哪怕提前知道理财暴雷,恐怕也会惊慌失措。
钟志凌却丝毫没有与师兄讨论哲学的兴趣,只是一脸苦闷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心情与吃饭前截然不同,嘀咕了一句:“不管什么我,什么船,什么蝶,唉,能解决我和女朋友的问题就是好船好蝶。”
俞兴扭头看了眼旁边的倒霉鬼,心情忽然豁然开朗,管它什么我,什么船,什么蝶,我爸是我爸,我是我爸儿,我妈是我妈,我是我妈崽……
他呼了一口气,瞧着对于更大问题还一无所知的钟志凌,问了句:“你女朋友怎么了?”
“唉,我要读研,她研究生没考上,本来说好了二战,现在家里让她回老家找工作,我们明明说好的!”钟志凌唉声叹气,“我们刚才吃饭的时候又大吵了一架,她可以考的啊,现在回去算什么?异地恋怎么恋啊?她现在听家里的话回去,以后是不是也得被逼着相亲啊?我算什么?”
倒霉鬼絮絮叨叨,没想到会突然遭遇分手季的忧愁。
俞兴一边考虑自己的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心里却忽然又转悠到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但这次不是哲思,而是与耳边忧愁叠加在一起的考量——物化。
美国那边暂时没指望了,面前的窟窿仍旧需要补,他是一丝一毫的也不想看到旧事重演,哪怕这次沦落几年忍耐几年就能翻过身。
忍了五年,当牛做马了十年,苦苦煎熬十五年……
俞兴心里窜出一点火星,转眼间便有熊熊之势,现在真是一点也不想忍!
他打断倒霉鬼,尝试的说了句:“她要的只是一个态度而已。”
钟志凌茫然道:“什么态度?我们俩说好一起奋斗的!”
“你保研了,你继续在学校,她要是二战还考不上呢?校园里机会那么多,你会不会变心?”俞兴叹道,“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到底怎么证明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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