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也就有了勇气,去和姐姐说动用了铺子里的一点儿银子买铺子的事情。
“买铺子?要再开一家店吗?那挺好的。”二姨娘淡淡道。
金华宇满脸通红。
无论来之前做过多少心理建设,在这个像母亲一样的长姐面前,他总是无法克服那种敬畏的心理。
“是,是,是给她姨娘的。”金华宇低头道。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腰间的荷包上。
荷包上绣着交颈鸳鸯,那是史氏熬夜给他绣的,里面加了提神醒脑的香片。
史氏鼓励他读书。
皇上开明,不拘一格选拔人才,所以本朝虽然商贾地位依然不高,但是不会禁止他们科举。
史氏说,他们已经不缺钱,但是没有地位,始终会被人欺负。
所以她劝说金华宇,把主要的心思都放在读书上。
她是个极会鼓励人的。
她说,就当现在是无知孩童启蒙,踏踏实实学十年,总能考取个功名吧。
为了让他安心读书,史氏还精心给他布置了书房,晚上还会来陪他读。
至于铺子里的事情,史氏是这样说的——
“都是经年的老人了,哪里就用相公你天天盯着?人无再少年,相公还是好好读书为重。”
金华宇其实不喜读书。
但是他喜欢妻子“一心一意”依靠自己,为自己谋划。
“不,不是,是,是,是给她姨娘的。姐姐你听我说——”金华宇急急地道。
“我听着呢。”二姨娘还是那般冷漠。
她的手在桌下,放在膝上紧紧抓住裙子。
只有这样,她才能克制住自己,跳起来对这个自己一手扶持大的弟弟破口大骂。
从前顾婉宁和三姨娘都隐晦地提醒过她,让她注意培养弟弟的独立。
她虽然答应着,也领情,但是心里却不以为然。
她觉得自己把弟弟养得很好。
弟弟也能独当一面的了。
生意上,大概确实如此。
只是她忘了教弟弟,如何避开那些心怀不轨的女人。
“你动用铺子里的银子了?”二姨娘声音不高,问话却像一记重锤落下。
重锤落在了金华宇心上,让他瞳孔一缩,舌头如打结一般,半晌后方结结巴巴地道:“我会还的,其实我有银子的,只是,只是,姐姐——”
他忽然又亢奋起来,“你知道吗?外面有放银子的,现在极缺钱,我把银子放出去,一个月就有一分的利息,不用一年就翻倍了!”
“所以,你把手头的银子都放出去了?”二姨娘不动声色,心里却已掀起惊涛骇浪,拍打着她已经脆弱不堪的心房。
“对!姐姐不用担心,我之前也害怕是骗人的,所以只放了两千两银子进来,结果半个月,一百两利钱就拿到手里了。”
“谁带着你发财,你得好好谢谢人家呢。”
金华宇并没有听出她的意味深长,不无得意地道:“幸亏娘子有这个路子。我手头有一万六千多两银子,一个月利钱是一千六百两,不用半年就能把铺子里挪用的银子补上。”
“你也知道,那叫挪用?”二姨娘仿佛没有生气,声音里只有深深的疲惫,“华宇,你觉得那样合适吗?”
“是,是有些不合适。”金华宇嗫嚅着道。
可是想到那些利滚利的银子,他又有了信心。
“姐姐,做人要变通的,总不能错过机会,这是之前你教给我的。”
二姨娘心底一片冷意。
她教过他的,他都忘了。
他贪别人利钱,人家要的是他本金。
一句“做人要变通”,所有的黑锅都要甩到她身上。
好好好。
这就是她的“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