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医生看了看我说,**角膜移植有点像安乐死似的,虽然理论上说得通,但总归与道德医德相违背。更何况,他不觉得病人会同意。
我说那要不摘一个也行,我们俩一人一只眼睛,这辈子就够了!
听到门外一声狗叫,我和医生都吓了一跳,还想着这里怎么能允许宠物进入呢。
这一抬头,才看到是安迪。
安迪是一只纯种的金毛寻猎犬,导盲犬。
我不知道江左易每次在喊它名字的时候到底是怎样能做到不泪奔的,真不像话,死了还被你呼来喝去。
“舒岚你在干什么。”
江左易说这个镇子很小,车辆也少,出入生活起居都不是很困难。
他的心性和生活态度都可以改变,但唯有对我这偶尔温柔偶尔霸道的态度是永远不会变的。
“大老远地跑来我的地盘,还是一点都不听话!”
我跑过去抱住他,安迪警惕地咬我裤腿。
我说江左易,咱们回S市好不好?趁着现在好不算晚,大城市里找匹配的角膜也很容易!
“舒岚,你想过我会永远这样失明下去么?”
太阳落山了,我牵着男人的手,走过夕阳淋漓的湖畔。
这湖叫白杨湖,这个季节最好泛舟纳凉。
安迪在前面呼哧呼哧的,我牵着江左易得一只手,另一手空空的。
我觉得,应该是还少一片叶子…
“舒岚,说真的,有时候我觉得这样子也很好。
不管是执着还是保护,太深刻的执念只能让所有人都受伤。
我现在习惯了黑暗与安静,就像…回到什么梦想都没有的孩提时代。
舒岚你能理解么?”
我说我能,但是鼻子一酸又滚下了热泪:“可是,你一点都不想看看我么?”
我说我的头发长了,脸也瘦了,比以前还不爱笑,胸却变得更大了。
“江左易,我知道你心里是难受的,只是不愿意在我面前表现出很想要改变的姿态,你怕我会为了你而不顾一切是不是?”
他停止了脚步,转向我,转的不是太正,被狗狗提示着拱了一下腿。
“舒岚,我只是…”
“你只是害怕会没有结果。”我说今天的我可以成为眼睛替你看世界,也可以成为你的心灵替你确认真实的想法。
我说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故作泰然却这么脆弱的你。真的,我想保护你。
他笑了,逆光的弧度,温柔静止的眼神,就像硬生生从另一个充满血腥和杀戮的世界里拽出的皮囊。
我抱着他说别怕好么,我来带你回家。
一阵风吹乱了我的长发,湖里有鱼随着波光的水纹一跃而起。
安迪在地上欢快地跳,我笑说,你又不是猫!
这时江左易从身后揽住我,呼吸轻轻掠过我耳畔。
我说我知道,你想陪我看世间草木枯荣山河变迁,看花开叶落泉流山涧。
我…要不我唱歌给你听好么?
我不太会唱歌,虽然不至于五音不全,但歌声一旦起婉转承合的音调就会显得有点沙哑。
江左易说好,他很想听。
四周闪闪的荧光
不觉时世的眼眶
记忆象眼前轻挥的
手臂有些摇晃
似乎倒流的时光
你我牵着手哼唱
我们红着脸庞张望
无态无梦一样
流水的年华那些悄悄话
许过的愿仿佛烟花
此刻我最应该为你唱歌啊
你挥挥手我能感受
当你为我骄傲的时候
或许我就用这肩头
也是因为幸福的颤抖
路不好走你却依旧
满眼的爱找不到理由
就象你年少时的沉默
我总无法猜透
后来江左易对我说,舒岚,我真后悔没能陪你走过整个青春。
我说不晚,他说恰好。
“回去吧,小零一定饿了,在等我们吃饭。”
我牵着他的手往回走,转眼却发现安迪不见了。
我说江左易,导盲犬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对么?是不是一般不会被外界的突发状况而吸引擅离职守?
他说是的,优秀的导盲犬比车贵。
我吞了吞口水,说我能悄悄告个状么?话说你家安迪,正在马路对面骑只母狗…
江左易震撼了一下,怔怔对我说:“你确定是母的?”
我:“……”
江左易你是傻逼么!
我嬉闹着捶了他一顿,我说随便了,他也应该离开你去找自己的生活与幸福了,以后你有我就够了
小镇这几天的天气都很好,江左易对我说他还想在这里住一小段时间,至少也得等警方把taki通缉归案啊。
提到这个,我心有难安。
“我之前就对陆林霜说过,义父的那笔钱被他拿给我做聘礼了。叶子的信贷托管其实是找人代办的,一开始…连我都不知道。
所以taki的事,我也觉得很遗憾。我自认为义父并没有亏欠他,可是有些事就是没道理的。”
我说这也难怪,兢兢业业守在老大身边那么久,最后拿到的比起自己的预期相差很多。所有的忠犬都能在一瞬间变魔鬼的——
“但愿不要再生事端就好了。”
我说咱们把叶子接过来吧。这一次我绝对不要再食言了,能让她亲眼见到小零,她一定很开心。
“好。”
明天是周末了,我想要不我还是不厚道地给叶瑾凉打个电话让他送孩子过来吧。
我知道这很过分,可是我吃定了叶瑾凉。反正他任打任骂任劳任怨,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