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发**的,身上水渍嘀嗒。看我进来后,他若无其事地吞了口烟:“我以为你报警去了。”
“抓流氓么?”我苦笑一声,把浴巾拖鞋什么的丢给他:“吹风机在抽屉里,没找到么?”
“漏电。”他白了我一眼。
我心虚地点点头,说当时房子找的急,觉得位置合适价钱也公道,于是就赶紧搬了进来。
后来才发现基础设施差了点,物业也不怎么给力。
洗面台边上的插座不是第一次漏电了,我催过几次都没人上门答复一下。
“换个。”
我说好,明天一早再去催催房东。
“我是让你换个房子。”
我:“…”
“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没钱的日子了?这里就在我公司后面的中心街小区,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只要四千块,跟天上掉下来的似的。”
“舒总还是缺钱的人么?”江左易眯了眯眼睛,起身背对着我,总算解放了我女儿那条可怜的小浴巾,他裸着身往卧室去。同时撂下一句话:“钥匙在茶几上,距离这里三公里的天池嘉园。两居室,双朝南。
最重要的是,社区里有所高档幼儿园,教师一对八,四个男孩四个女孩。家庭背景有门槛,孩子的素质也相对高,我打算让小零一块去。叶子跟着你这么不靠谱的妈,我还真不怎么放心。”
“你—”
我渐渐把目光从他健硕结实的脊背和雪白的屁股上移开。
说真的,他给我的东西让我挺难接受的。会让我觉得自己除了扑上去用身体报答外,想不出什么好的方式来交流答谢。
“别想扑进来,我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
砰一声,江左易关上了门。
我:“…”
江左易你把我卧室占了我睡哪!
尽管既然不上床,你滚回家不行么!
我拖着睡衣在地板上溜达了个来回,把叶子的房间稍微整理了一下,挑几本她想要的故事书装好。昨天下午她就给我列了清单,今早去医院的时候我又给忘了。
漂亮的公主床实在太小,否则我真想蜷缩进去。闻着女儿的气息,贴着她花花绿绿的枕头和被子,再孤独的心灵,我都想陪她进去看一看。
哎,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想到女儿,我就是两眼泪汪汪的。
明天是冬夜的大日子,我总不能盯着两个桃子眼睛过去吧。
于是我关上了叶子的房门,把地板上那条会见过小鸡的小鸭浴巾扔进洗衣篮,哦不,垃圾箱!
我转身进了客房,准备在那个不要脸的男人的鸠占鹊巢下,妥协一晚上算了。
这房间本来是林嫂的,她走之前把自己用过的被褥都洗好晾干收拾好了。
我本来想着以后要不要再请个住家阿姨来带叶子,所以也没有大动屋子的陈设。
这会儿脑袋一帖枕头,我又快被回忆杀逼死了。
屋子里有点冷,我去床头柜的抽屉里找空调遥控器—
诶?这是什么?
俯着视线,我压低目光,从床缝里抽出了一张纸。
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张医院诊断书。
林秋芬,胰腺癌晚期。
我承认,我不是没想过林嫂的离开会不会另有隐情。我只是…宁愿不去探究,宁愿相信她找到个不错的老来伴准备共度余生罢了。
我承认我很自私,因为我的生活中已经再也承载不下负面的东西了。
我打了个电话出去,打给了叶瑾凉。
也许他此刻正守在舒颜身边,但是如果要问还有谁能理解我此时汹涌如潮的悲伤,除了叶瑾凉…没有人像我一样把林嫂当亲人了吧。
“舒岚?你…你怎么了?”
我没哭,只是声音有点哽而已。那天送林嫂走的时候叶瑾凉也去了,现在回忆回忆,他的表情就好像从一开始便知道什么一样。
“林嫂…”
电话那端沉默半晌:“舒岚,她说让我们瞒着你。”
我说你真的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张报告书上的日期是五个月前,如果不好好治疗,最多就半年。那她现在…是不是已经…
“还有什么叫让你们瞒着我?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林嫂的病。”
“陆照欣也知道。”叶瑾凉说那天林嫂被叶子下了安眠药送去医院,大夫检查完第二天就跟他们说了。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天叶子初次发病,我不相信叶瑾凉,于是把陆照欣叫来医院陪叶子,而自己匆忙赶去找李冬夜来着。
原来是这样,大夫帮林嫂洗胃救治,不可能没发现她的病情…
“林嫂说不希望你为她担心,已经决定不再治疗,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离开。”
叶瑾凉说的平静,我却再也抑制不住汹涌的泪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样样事都瞒我呢?
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问题是外因,可你知不知道,真正缺乏的信任不是靠认识的足够久就能买断回来的!
叶瑾凉,明天就是冬夜和辰风的婚礼了。
我最好的姐妹,要嫁给你最好的朋友。你现在给我说句实话,你以前…到底知不知道杜辰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