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失去过孩子?”我小心翼翼地问。
江左易摇头,说不是失去孩子,而是失去弟弟。
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他护着妹妹,抱着襁褓中的弟弟,藏身在父亲尸体后面的柜子里。
等到天亮了,等到安全了,弟弟却已经被不小心闷死了……
“那年阿楠十二岁,阿雪十岁。一夜间家破人亡,投奔了江家做女工的远方姑母。
那年我也十二岁,第一次跟着黎叔出去猎活,第一次染血杀人。
其实我和他们两兄妹,本该存在于三观不同永无交集的两个世界。可是既然遇上了,要么一方堕落,要么一方救赎。
呵,当然,最后是我赢了。”
“所以凌楠最恨别人伤害孩子,是因为有这样的阴影和渊源?那么他一家人惨死仇家之手,难道就不会发自内心地抵触像你这样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么?”我问。
“你没看他对我开枪的时候很少留情么!”江左易冷哼一声:“这么多年来,唯有他,我从没看透过。”
“留一个又阴险又狠毒的军师在身边,我觉得你犯了江湖大哥的大忌。”我讪讪地说。
“他要是我的敌人,我早就在睡梦中死多少个来回了。”江左易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同时出手拉住我,那动作就好像在邀请我跳一支华尔兹一样:“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带小零去看叶子。”
“啊,等等!我还能再问一个问题么?”我承认我有点困了,但江左易今晚说的事实在是有点太提神了:“你说凌楠他们兄妹身上是背着家仇的,那……你帮他们报了没?”
“你觉得呢?”江左易拆了领带,脱下衬衫,一头就扎进了浴室里。
徒留我坐在原处怔了几秒钟,我说我觉得你们早就做完了该做的事,否则,你根本无法褪去戾气,变成今天这幅随意而随性的模样。
“江左易,我还是比较喜欢……这样子的你。”我垂下头,对着眼前的空气说:“你别误会,跟喜欢,不是一个意思。”
好吧,于是里的水声哗哗的,他应该什么都没听到吧。
后来我和衣躺在了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天大亮的时候我已经被江左易扔在床上了,楼下叮叮当当的,又嘈杂又烦躁。
我披了江左易的一件衬衫,踩着地暖来到窗户前。看到他整坐在楼下的院子里,为小零修理一台搞笑的脚踏车。
冬日的暖阳把他的身影拉得又远又长,专注的态度,认真的手艺组成了他魅力无穷的加分点。
我想,那么爱孩子的男人,本性……能坏到哪去呢?
是不是有过太多不愉快的经历,太多悲惨的过去,才会把心一点一点镀上了铁。万一剥落那些生锈的痕迹,里面还是一戳就有鲜红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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