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瞬间僵硬了。
他脸上的笑容,全都消退下去。
天光渐暗。
被夕阳点燃的晚霞,最后挽留着一缕空气里残留的余温。
“呜···!”徐土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他越过了王七,一把抓住林商的手。
“俺娘她···俺娘她该怎么办啊!俺娘该怎么办啊!俺死了,军田也没了,谁养活俺娘,谁养活俺娘啊!”徐土的眼泪和鼻涕混在脸上,那张还未褪去绒毛的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悲伤。
孙财上前,努力的掰正了徐土的身体。
然后给了他两巴掌。
“哭什么哭?咱们是什么?”
“是蚁林军,是大濋第一军,咱们人是死了,但是朝廷还能亏待了咱们家属不成?”
孙财说着,眼眶却还是跟着红了。
扭过头,对林商故作潇洒道:“你去玉街坊的第一百三十七户,院子里有一颗枣树,枣树靠东面,用脚量七步,往下挖三尺。里面是我收的两百两好处费···都是我家附近的地痞无赖孝敬的银子。”
“你拿了银子,到遵月楼听曲。要是能见一见花魁,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我不仅要看花魁,还得睡花魁。一晚上弄她七次,让她三天下不来床。”林商说道。
他没有告诉孙财,遵月楼单是入门费就得五十两。
要想见花魁,无论是钱财、身份、地位,都是缺一不可。至于能不能睡花魁···那就更得看机缘,看手段了。
两百两放在遵月楼这种地方,只怕连水花都没溅一个,就没了。
“咱们是不成了。”
“不过你还有机会,你肯拼,比咱们都努力。才练第二次,就能围着校场跑接近五十圈。我做不到的事情,你一定要做到啊!”吴发对林商郑重说道。
“好!我一定成为部将,我还要做大将军。总有一天,上阳城里的姑娘,都会想着我的名字。”林商也同样郑重的做出承诺。
最后,视线落在了徐土的身上。
徐土的眼眶还是通红,眼泪却已经止住了。
“俺娘···俺娘身体很好,真的很好!很好!”
“俺娘就在荆右王家村,从村头往里数,第八家就是俺家。”
“俺娘不用人照顾,得空···你若得空,就帮俺看看俺娘。看看她···她身体很好,脾气不太好,喜欢和隔壁的张婶吵嘴,还喜欢半夜去踹别人家大门。俺不在了,俺怕别人打她。她身体很好,但是也吃不住几拳的。”徐土絮絮叨叨的说着,情绪还是有些失控。
林商斩钉截铁的说道:“你放心!俺们娘的身体很好,俺就远远的去瞧瞧,要是有人敢欺负俺们娘,俺就半夜去打断他们的狗腿。”
徐土止住了眼眶中,还未落下的泪水。
抹了抹红鼻子。
然后将手搭在了林商的手心。
“那···就都交给你了!”
王七、孙财、吴发也都相互对视点了点头,将手同样与林商的手掌叠合在一起。
“死生同袍,义往无回。”
“死生同袍,义往无回。”
“死生同袍,义往无回。”
像是宣誓的声音,一遍遍的重叠着。
天边的最后一缕光,落下了。
而山道上,斜坡边,璀璨的四道光芒高昂的升起,笼罩在了林商的身上。
他们的力量,他们的身体素质,他们的战斗经验,他们的某些特长···这所有的一切,都遵照着古老而又神圣的契约,完完全全没有折损,没有消耗,更没有任何负担与代价的转移到了林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