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怡玉心里正自嘀咕,可前一辆辇车之内坐着的圣人却已经从车中下去了。
萧静姝亲眼看着圣人一路走到了那几个被围在当中的老弱妇孺面前,甚至亲手把已经跪倒在了尘埃里泪如雨下口中只知喃喃喊冤的那些人一个一个扶了起来,旁边人拿了个小杌子过来,圣人竟也就在上头坐了下来,一个一个的问他们到底有什么冤屈。
这几个老人妇女孩子,多半都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村妇村夫,倒是旁边另有几个显然是来考试的武者,年轻人倒是口舌便给,便是在圣人面前也未曾惧怕,当即就把昨日兵部的冲突描述的一清二楚,末了噗通跪下,话却一句比一句更让人惊惶:“陛下恩旨,想要为我等虽有才华,苦无出路的人开一个上进之门。我等身家清白,虽然家无痕产,今日却也算是侥幸,还能站在这里,在陛下面前说出自己所见的种种不公。可却有更多的兄弟,连进也不能进来,连站在陛下面前喊冤的机会都没有。兵部把陛下的恩旨当做耳旁风,到底仗的是谁的势,到底倚的是谁的势力,又到底受的谁的指使!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陛下的旨意却竟连兵部都进不去,陛下,您真能容得了此事吗!”
宋怡玉在车里也听见了这声调清越冷厉的一番话,她的脸色渐渐的变了:事情被这人这样一说,竟是成了兵部抗旨不尊了,原本只不过是向世家靠拢的些许薄行,哪怕当事人有罪,也未必会有多重的惩治,可被这么一说,又哪里还能善了!
皇后挑着眼淡淡瞥了有些坐立不安的宋怡玉一眼,在心里嗤了一声:这就坐不住了?没用的东西。
昨晚听到了信后,圣人就在她的崇义宫坐了一夜。
他们两人之间,在齐王私通后宫之事爆发之后,有过疙疙瘩瘩和种种不平不安,可是到底是这么多年的夫妻,圣人心里真正的想法,这一回并没有瞒着她,也瞒不过她。
前半夜,圣人一直在宫里那方寸之地来回踱步,直到他最后停下了步子,目光熠熠生辉的看过来,看着她的眼睛里像是燃烧着她很多年都没见过的烈火,那时候她就知道,圣人已经打定了主意,果然,便听圣人低声说道:“梓童,这是一个好机会。是一个好机会!”
世家是从几百年前遗传下来的,大梁朝当年得了南陈天下的时候,因是南陈末帝主动开城投降,未曾血流漂橹,杀人盈野,因此,帝都的民众和财产都得到了几乎是完整的保全,这在当时是一件迅速稳定了人心的好事,可遗传下来给后人----比如当今圣人的问题就是,因为这样的和平演变,导致世家的势力几乎完全没有被撼动,他们的根基坚不可摧,他们依旧如同参天大树一般的立在这朝堂的角角落落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渐渐把自己的触角伸到了朝堂的每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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