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柴道:“凡事都要讲究适量,要是过了,效果就会适得其反。这清燥的药,明天再吃两次,若无异常,便没大碍了。”
老柴回头看了崇仪一眼,又道:“年轻人,不知哪来这么大的心气,要是再这么大心气,这火也降不下来。得心平气和的才行。”
老柴做完了这些,就打着呵欠又回房去睡了,只叮嘱崇咸和崇仪,走的时候记得把灯吹灭,再把门关上就行了。
崇咸去打水来,把崇仪的巾子汲水,将血漂去,再拧干给崇仪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崇仪偏开头,伸手去拿他手里的巾子来自己擦。
崇咸知道,真要是让她自己擦,估计又是满不在乎、没轻没重地乱擦一通,故抬了抬手避开,道:“我来吧,你看不见。”
崇仪移开眼,看着桌上燃得平缓的烛火。
一时两个人都无话。
崇咸知道,她不看自己,是因为不想看见自己。
他让她感到焦躁不安,他却还在步步紧逼。
等把她的脸擦干净了,崇咸道:“好受些了么,我送你回去。”
崇仪拒绝道:“我自己能走。”
只是待要下地走动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没穿鞋。
先前在屋子里她是急得赤脚跳下床的,后来崇咸把她抱来时又走得急根本顾不上。
不过这也没什么,光脚走回去就行了,这对崇仪来说小菜一碟。
崇咸见屋外仍在下着绵绵雨丝,整个夜里湿湿沥沥的。好在他在屋里找到了一把伞,就不用再特意去叫老柴拿伞了。
没等崇仪双脚下地,崇咸便拿了伞过来,直接背过身去在躺椅边蹲下,拉过她的手臂往肩上一架,便强硬地把她背了起来。
崇仪蹬腿抗议,刚要说话,他便沉沉道:“老柴说了,你不能生气。”
“只要你离我远点,我就不生气。”
他道:“好,等我送你回去以后,我再离你远点。”他说着便单手把伞递给她。
最终崇仪还是接了伞。
崇咸出房前熄了灯,出门后,崇仪又顺手带上门,然后她撑开伞,罩在两人头顶上方,崇咸方才一步步走出屋檐下,进了夜雨里。
雨丝瞬时黏稠地沾在油纸伞上,发出似蚕食的声音,婆娑细密而又均匀整齐。
崇仪难得很安静地趴在崇咸后背上,有些失神地听着细雨声,以及他沉稳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踩出的淅淅洼洼的声音。
后来,路过树下小径时,有枝梢往伞面上拂过,唰唰唰地,以及枝上积攒的沉甸甸的雨珠,顿时受惊一般,哗哗哗地坠落。
崇咸在那雨珠击伞的声音里,蓦然道:“方才我不该那样逼你,我错了。”
崇仪怔了怔,没吭声。
“我知道你不会伤我,但我却仗着我知道,来勉强你。”他道,“往后我不会了。”
崇仪紧紧抓着伞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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