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云皇室其实挺贫苦的,继承了前朝的传统,除了宫内的太液池,和京城边角的御苑之外,并没有多少皇家园林。连皇上都没有开口说要修园子,没想到皇贵妃倒是先行一步,这件事到现在,终于除了冒犯我们苏家之外,还冒犯了我姑爹的尊严。我姑爹的处理办法也出乎意料的严厉,苗家当然遭到申斥,要将七十多顷地皮钱赔给苦主,再退还田亩。皇贵妃也得了很大的没脸,她几次去瑞庆宫想要见我姑爹,都被挡在了门外。至于老尚书亲自请见自责的帖子,也被皇上搁置在了一边,他还亲口和马公公说,“大云外戚,从来都安分守己,想想朕的母族万氏。人丁繁衍至今,单单老子嫡亲的表哥表弟,表侄、表侄女就有几十个。什么时候给老子闹出过难堪?年年还都布施粥米医药。苏家更不要说了,一家人几乎全死于国事,剩下世阳一个独苗苗,一肩挑两房,才长到二十五岁,连香火都不曾留就又披甲上阵。苗家他妈算老几,一个妾的亲戚,也跋扈成这样,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帝王脸,真是变得很。皇上也有很多年没有这样严厉地指出皇贵妃贵妾的身份了。
这番话虽然是私底下向马公公感慨的,但马公公当年受过咸阳宫很多照顾,他回头就把这番话告诉阿昌。阿昌告诉小腊梅,小腊梅又告诉我。我便美滋滋地将这番话,又告诉了陈淑妃。
告诉给陈淑妃,也就等于是告诉了东西六宫,告诉了朝野上下。皇贵妃第二天就病了,病势还很沉重,君太医回太医院打听了一番,回来告诉郑宝林,“贵妃娘娘这一番可是真气病了,听说气得当时就咳嗽起来。现在一要说话,就咳嗽不绝。重芳宫上下,都很担心她的身子。”
郑宝林回来给我请安,当然又把这事说了一遍。我听得眯起眼睛来笑,终于有了一点运筹帷幄的感觉。
“李淑媛最近就安分多了吧?”我向郑宝林打听,“听马才人说,最近她老往重芳宫跑,想必也是担心她表姨了。”
郑宝林挥了挥手绢,云淡风轻,“淑媛一片孝顺纯善,自从娘娘有恙,便如丧考妣。成日里前去重芳宫代太子妃尽孝,确实令人感佩不已。”
王琅和我嫂嫂联手出击,真是非同凡响,非但缓解了皇贵妃的侧面冲击,还将东宫里的烦心人物给镇压得说不上话。我入门两年,说起来也就是现在才有了一点逍遥自在的感觉。抛开和屈贵人的‘年前之约’,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操心的事。忍不住就眉开眼笑,拉着郑宝林炫耀,“嫂嫂给我带了一件貂裘,郑宝林也是东北世家出身,我穿起来给你看看?”
郑宝林虽然清高,但并不是个傻子,一直也很懂得敷衍我这个女上司。马才人就要比她差一点,虽然尽力对我露出臣服的样子,但总还是有些鬼鬼祟祟的不服气。她欣然起身,笑着说,“好,今年冬至,妾身娘家也送了一条貂皮围领,且让人取来,若是能与貂裘搭配,娘娘就留下穿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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