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何老最厉害,找到这个演员来演陆清云,真的给演活了。她回头的那个笑容,实在太过美好,我根本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空灵?不真切?都不是……她回眸一笑的这个镜头,真是NG一百次也不过分啊。”
“对!再NG几次!”
“……”何正风当然听到了自己的几位副手说的话,忍不住翻个白眼,转头时,看着镜头里的尤浅,他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过了!”何正风大手一挥。
谢桓终于呼出一口气。
还好过了,尤浅也呼气,再不过,自己积累的感情都快用光,再笑估计就是僵硬的笑了,到时谢桓不NG,轮到她NG就糟糕。
何正风说:“你们俩去换一下妆,等会拍最后一条。”
最后一条的布景已经设置好,尤浅跟谢桓两个人去换服装,脸上的妆容也要重新换一下,这期间她没有来得及跟唐正说一句话。
第一次正式拍戏,说不紧张是假的,拍完后,尤浅特别想听到别人的肯定,最好是唐正这个毒舌的肯定。
唐正人呢?
正跟何老几个人聊天,不亦说乎呢,看都没往尤浅的方向看,尤浅有点心塞。
尤浅换好装,接着拍下一条。
《守候》中陆清云出场的两个镜头,都是来自白元飞的回忆。何正风非常懂得塑造气氛,刚刚拍的那一幕,真的可以用美如画来形容,估计播出去,绝对撞击观众的心灵。
海浪拍打着岸边的岩石,风呼呼地吹,湿气上扬渐渐聚起一层层白雾,藏在白雾下的是一艘挂着帆的船,船只外表破烂,内里却藏有乾坤,懂行的都明白,那是偷渡用船只。
船老大在催促,要上船的人纷纷挤着爬上去。
白元飞混在人群中,他刚刚从看守严密的大牢逃出来,鼻青脸肿,衣裳破旧,往日炯炯有神的眼眸黯淡无光,整个人显得异常颓靡。
“快点快点!开船了!”
白元飞等待着,一双眸子忽然骤亮,咧嘴傻笑地喊:“清云,我在这儿!”
只见岸边有一窈窕女孩慢慢靠近,近了,近了,终于露出她绝美的容颜,陆清云穿着一身鲜艳干净的衣裳,与邋遢的渡口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她看着白元飞,目光近似痴迷,但是在白元飞冲她望来时,却瞬间掩藏了心思。
“清云,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白元飞祈求道。
陆清云摇了摇头。
白元飞不死心,继续祈求:“清云……”
陆清云依然摇摇头,望着眼前的男人,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那笑里有说不尽的爱慕,道不尽的苦涩,难过、不舍、决绝、坚毅……种种复杂的感情糅杂在那一笑中,惹得人无端端想哭……白元飞很奇怪,恍然间,他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
可是瞬间,陆清云就恢复了正常,脸上再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只剩下洒脱,她甚至开心笑着将手中的一柄伞递给白元飞。
白元飞的脸立刻僵住,伞的意思他懂,无言的拒绝,却是比直接用言语来的更加残酷,白元飞僵着手不肯接。
陆清云盯着他,眼眸黑如深潭,“元飞,你拿着。”
沉默了片刻,白元飞知道他没有办法做到自私的要求她跟自己出海,踏上那没有未来,不知归途的异国他乡,他不能这么自私,清云从小就没有吃苦,哪怕他爱她入了骨髓,根本舍不得将她从心尖抽离,海上的行程危机重重,谁知道踏了上去,还有没有命走回来呢?所以他不能带着她……
“要上船的快点,过时不候!”
陆清云举着伞,白元飞刚毅的脸庞惨然一笑,他伸手接过,头也不回地往前面走。
陆清云的眼泪水,无声地往下流,她终于忍不住,冲越走越远的人喊:“元飞,待到有朝一日天下太平,你回来看我一眼可好?”
白元飞的脚步顿住,他没有回头,他不敢回头。
陆清云任由泪水汹涌,只静静地站着,等着他回答,单薄纤细的身形,坚定地站在岸边,白雾渐渐隐去了她的身形,虚幻得像个仙外来客,下一秒就会乘风而去。
白元飞登上船,至始至终没有回头,亦没有回答她。
“卡!”
“过了!”
何正风清清嗓子,举着喇叭大声说。
嗬!
众人几乎才回神,刚才那一幕,有多少人背着偷偷抹眼泪啊,场面实在太悲凉了,副导演悄悄瞄了一眼场务小张,发现小张的眼眶是红的,然后又看向主摄影师,发现他的眼眶也是红的……
场中,唯二没受影响的,估计就是何正风与唐正了。
唐正笑了,摸着下巴:“演的还不错。”
何正风拍拍唐正的肩膀:“亏你帮忙,我这部戏总算可以收场,要不然,当初真凑合找一个女演员,我几十年的招牌都要毁尽咯。”
唐正谦虚地摇头:“何老,这哪里算是帮忙,你给了她机会,我谢你还来不及呢。以后啊,还要请何老你多关照她。”
这是要请自己给牵线拉戏的意思?看来唐正对这位叫尤浅的女演员寄予厚望啊,何正风瞥了唐正一眼,听他把小心思说得如此坦荡,毫不遮掩,何正风却很吃这一套,他就喜欢坦诚的人,于是乐呵呵地笑:“小尤的天赋这么好,就是没有我,也会有别的导演欣赏。阿正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罢。”
唐正已经笑眯了眼,偏还要故作谦虚:“她算什么有天赋?演技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