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浅听了爷爷的问话,却笑得很灿烂,用力点点头,大声说:“嗯,是他及时找到我了。所以爷爷不用担心我。”
宋知城的手指一抖,突然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涌起了无边无际的苦涩,那股苦涩,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尽管明白她这么说,是在帮他掩饰,目的是在安抚爷爷,可他还是觉得整个人闷闷的,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了。
宋知城杵在一旁,忍着胸口的窒息感,努力看着尤浅跟爷爷。
宋老爷子抬头瞟一眼宋知城,在听了尤浅的话,果然立刻就舒张了眉目,笑说:“那就好。”
爷爷的嗓音很沙,很哑,就像砂纸磨着桌面一样,粗糙得紧,尤浅急着问:“爷爷,嗓子眼难受吗?难受就停停,不要再说话了。”
宋老爷子咳了咳,问:“我睡了多久呀?”
尤浅笑了:“可久了,你都快睡了一年啦,我跟宋知城都急得不行。”
宋老爷子再瞟一眼站在旁边一脸木讷的宋知城,轻哼:“臭小子,你手里抱着的那个是我的乖曾孙吧?”
宋知城回了神,脸色不由绷紧,随后又缓了缓,闷声说:“是的,爷爷。”
宋老爷子抬手,指指自己旁边的空位,说:“那你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把我的乖曾孙抱过来给我瞧瞧。”
宋知城依言上前,将滚滚放在爷爷的身边。
宋老爷子布满沟壑的脸,霎时间笑开了花:“这个小胖子,声音这么嘹亮,差点把你太爷爷的耳膜都给吼破了。”
滚滚此刻躺在床上,咧着嘴,跟大人们一起笑。笑了一会儿,就开始玩,一会儿挥舞着爪子,一会儿翘起两只胖腿。
宋老爷子就笑:“是很活泼,像我们浅浅。”
原来爷爷刚才听明白了呀。尤浅的脸蛋,倏地不自然地飘上一抹红晕:“爷爷,滚滚还是跟你最像。”
爷爷的性格最活泼了,尤浅以前就弄不明白,爷爷这样开朗,健谈,风趣的一个人,怎么培养出宋知城这么闷的人呢?
现在看了儿子,觉得问题主要还是出在宋知城身上。
宋老爷子笑说:“嗯。我也是这么觉得,以后啊,可千万别跟你爸爸一样,八G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响。”
说完,宋老爷子没好气地掀起眼皮子,白了宋知城一眼。
宋知城:“……”
宋老爷子哼道:“你看,我醒来这么久,他都没主动跟我说话。”
宋知城的脸色黑了黑。
郁闷之下,宋知城心道爷爷你跟浅浅聊得这么愉快,自己怎么忍心打断你们聊天啊?
没等宋知城开口,宋老爷子继续说:“咱们说咱们的,别理他。”
宋知城:“……”
尤浅眼角的余光窥视了下宋知城,将他眼里的郁闷一览无余,突然间,就觉得很好笑。她估计爷爷是在生宋知城的气吧?
是气宋知城没有保护好自己吗?
时间过去这么久,说句实在话,尤浅觉得将出意外完全算在宋知城的头上,对他的确不公平,可是……
她就是不喜欢宋知城总是这样藏着闷着,什么也不说。至今,她当时被绑架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人,谁做的……种种的种种,宋知城直到现在都没有跟她透露一丝一毫,她生下孩子,离开保护严密的这座城堡之后,他又默默在她的身边放了陈方等人,尤浅主动问过他原因,宋知城当时不肯说。
尤浅尝试过几次,宋知城闭口不谈,最终她只能无可奈何,没有再问。
尤浅想了想,笑说:“爷爷,你现在累不累啊?要不要找医生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宋老爷子眼睛一直放在宋滚滚身上,闻言说:“我不累,才不要看医生。”
尤浅用哄孩子的语气,说:“不累也要看一看,乖啊……”说着,她转向宋知城,道:“你去把医生他们叫进来吧?”
不然,他一个人杵在这里,又不出声,又没人跟他说话,他不尴尬,她都为他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