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一早就城下感叹过齐侯的年轻,可真当阎柔见到蔡吉本人时,.但这样的失神仅是稍纵即逝,阎柔心知自己绝不能被对方看似柔弱的外表所欺,否则袁本初便是他的下场。抱着谨慎的态度,阎柔迈步上前,恭恭敬敬地朝蔡吉行礼道,"乌桓校尉阎柔参见齐侯。柔所统乌桓万馀落,愿奉齐侯为主,举族徙居中国。"
"阎校尉不必多礼。"蔡吉右手虚抬扶起阎柔道,"今日能得校尉相助,孤如虎添翼也。"
阎柔见蔡吉对自己如此礼遇,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莫看阎柔的外表象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其实他也不过三十六、七岁的年纪,只能说塞外大风实在催人老。然而还未等阎柔起身谢恩,就听耳边又飘来了蔡吉一句问话,"不知贵部可有图籍?以便官府同编于户。"
蔡吉问得云淡风轻,阎柔听着却是眼皮子一跳,心想眼前这女子果然不简单。须知“同编于户”意味着归降的乌桓人将放弃由大人统辖的部落制,转而像汉民一样入户籍接受官府管辖。阎柔在血统上虽是汉人,但在塞外生活了几十年,终究是沾染了不少胡人习气。骤然要他放弃帐下部民,一时间还真有些舍不得。于是阎柔当即小心翼翼地朝蔡吉拱手干笑道,“齐侯明鉴,塞内胡历来随本族之俗,不与汉民同编于户。”
面对打哈哈的阎柔,蔡吉倒是没有拉下脸来。事实上,她也并不打算将大量归附胡同编于户。须知塞外不少蛮族尚处于原始部落社会,那怕是已经进入奴隶制社会的匈奴、乌桓各部也是逐水草而居,组织松散,难以适应中原已经制度化的户籍管理模式。此外以游牧为生的塞外各部在生产力上不及塞内农耕的汉民,更是无法负担中原王朝沉重繁复的课税。贸然收编蛮族只会得不偿失。
其实历史上三国末期的统治者也不是没注意到这些差别,西晋就曾颁布税法规定:“远夷不课田者输义米。户三斛,远者五斗,极远者输算钱,人二十八文。”相比于内地汉人百姓“户收绢三匹、绵三斤及租四斛”的赋税定额来说,西晋治下的胡人负担无疑要轻上许多。可就算是如此,归附的蛮族依旧觉得汉人朝廷盘剥欺骗了自己,他们无法负担如此沉重的赋税。而西晋的统治者又觉得朝廷已经十分优待胡人,这帮蛮夷却一再闹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此外,民族错居势必会形成经济上、习俗上的纷争;王公贵族对于少数民族人口的掠夺与奴役;地方管理对于内迁者的法外勒索,等等诸多因素都使得魏晋时期的民族矛盾不断激化上升。直至爆发五胡乱华。
所以在蔡吉看来五胡乱华固然有全球大气候的外因,但更深层次来说也是汉末魏晋统治者好大喜功酿下的苦果。按中华传统认识,远方异族来集是王者统治“化洽天下”的象征。所以从东汉到三国,历代王侯都曾致力于招纳蛮夷归附。『雅*文*言*情*首*发』而到了魏曹末期,执政者司马昭晋封为晋公,其自诩的功勋之一便是四夷怀德内附。据说司马氏当政期间总共吸纳了多达870万胡人归附中原,而西晋统一后的全国人口也不过1616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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