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来西淀之前高纳便听闻这一川子是个有学问的隐者,而今见得真人如此气度不凡,他又岂肯就此善罢甘休。眼瞅着一川子的小舟隐身芦苇荡,高纳判断此人的住所多半离此不远。于是他当即便将身边的亲随分做两队往两个方向分头寻找一川子的踪迹。事实倒也果如高纳所料,大约在傍晚时分一个亲兵跑来报告说是在西淀的西北角现了一间小院子。高纳闻讯二话不说便领着一干人马迎着日落余辉赶到了亲兵所说的小院前。
所谓的小院其实就是三间茅屋外加一圈竹篱笆,不过此间的主人篱下栽有菊圃,院内种有桃李,让人一看便知其绝非寻常农户渔夫。高纳眼见院内透着灯光,二话不说便翻身下马信步走到小院前,一个抱拳冲着那紧闭的柴扉恭恭敬敬地朗声拜道,“南皮高纳求见一川子道长!”
不多时小院的柴扉嘎然开启,开门者正是白天那个替一川子操橹的童子。高纳见状心中顿时一喜,连忙向那童子和颜悦色地拱手说道,“麻烦通传一川子道长,就说南皮晚生高纳求见。”
面对院外明火执仗的高家部曲那童子倒是显得颇为镇定,就见他不卑不亢地躬身回应道,“家师不见客,郎君请回吧。”
高家的部曲见对方如此不给自家郎君面子,一个个吹胡子瞪眼大有直接冲进小院抢人之势。已经碰了两次软钉子的高纳却是抬手示意身后的亲随休得无礼。在他看来连身为当世枭雄、一国之君的曹操都得“烧山求贤才”,像他这等地方豪强在学者面前吃几次闭门羹又算得了什么。所以下一刻就见高纳继续舔着脸向那童子赔笑道,“道长今日若不得空,余便在外守候,绝不打搅道长。”
那童子显然没料到高纳会如此锲而不舍,但眼见对方兵强马壮又不好继续驱赶,于是他只得微微拱手示意高纳自便。高纳倒也是说到做到,当夜便领着亲随在院外搭了帐篷露宿。待到翌日清早,他又再一次来到柴扉前向一川子问安,可屋内的一川子依旧还是让童子传话说不见。接连两次闭门羹并没有令高纳气馁,相反却是激起了他的倔脾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高纳领着一干手下便在小院外长住了下来,除了早晚两次问安,其余时间他都仅是守在院外并不会主动去打搅对方。
如此这般一连守了六天六夜,当高纳在第七天的清晨如约来到小院问安时,禁闭的柴门再一次开启,就见柴门后头的童子一反常态地向其拱手邀请道,“家师请郎君进屋叙话。”
高纳闻讯后顿时心中狂喜,不过他表面上还是故作镇定地整了整衣衫随那童子进了小院。童子将高纳领进左边的一间茅舍,但见看似简陋的草堂内铺着西淀特产的白皮苇席,当间坐有一人峨冠博带,道貌非凡,正是那日在西淀垂钓吟歌的一川子。高纳不疑有他赶紧脱鞋着袜步入草堂行礼道,“南皮高纳见过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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