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期艾艾,欲言又止。
北渚先生睁了一只眼,瞟了瞟他,又合上了。
“不就是一场病,爹爹的名声毁不了。三叔明日把奏章一交,有人问,您就说不懂不就完了?”沈濯掂掇着沈信行的面色,把他的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隗粲予正颜厉色:“那可不行!到时候,皇上说,让你家懂的来说。那您是打算把我交出去啊,还是打算把北渚先生交出去?”
话说得缓慢,却令沈信行勃然变色!
“不行!谁都不能交!”
这件事上,沈信行可是拎得清得很!
交出去了,就不定落在哪位权臣手里,到时候,这样大才的先生,岂不是成了人家的幕僚?那兄长这大费周章的,倒为旁人做了嫁衣?不行不行不行!
“先生再想个办法吧。我总舍不得让兄长的名声蒙尘。”沈信行愁眉苦脸。
隗粲予笑眯眯地看向了沈濯。
沈濯读懂了那个眼神,心头微动,却立即摆手拒绝:“隗先生别看我!我不是小孩子了!十四岁的姑娘家,这个时候若是去宣政殿出了个这个风头,日后可就成了人家的笑柄了!我不去!”
回头不定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如今御座上的那个皇帝老儿又不是什么好鸟!
不去不去就不去!
沈濯就差跳起来转身跑了。
沈信行深以为然,也不赞同地摇头:“成何体统?!”
隗粲予双手一摊:“可以倚小卖小啊!难道朝上还有什么人好意思难为她不成?”又对着沈濯“苦劝”:“古有木兰代父从军、缇萦闯宫救父,二小姐,你一向也是胆大的女中豪杰,如何就不能替侍郎大人将这一份小小的奏章呈上?又不用你说什么。旁人问,你说你不懂,理所应当嘛!”
沈濯瞪他:“那若是陛下跟我要家里懂的人来解释呢?”
隗粲予坏笑一声:“你可以低头不语,甚至抹眼泪啊!”
我……
这是什么操作!?
沈濯被他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信行反而觉得这话有道理,犹豫地看向沈濯:“微微,要不,你试试?”
沈濯哭笑不得:“三叔!他们逼着爹爹明天要新政,爹爹明天就得给他们。若明儿他们逼着爹爹三天内把左藏案破了,难道爹爹也非得照他们说的做?!就不去,他们能奈爹爹何?
“谁觉得爹爹是装病,好啊,来家看啊!我正巴不得有人送上好补身的珍贵药材来呢!就算爹爹用不着,太爷爷和祖母可都合用得很!”
沈信行觉得这才是小女儿家的无赖法子,摇头不理她,对隗粲予道:“先生之计可以一试。还请先生誊抄奏章。”
隗粲予又哈哈地笑:“二小姐的字如今可是在宫中大大的有名。做什么要我抄?就该让二小姐抄嘛!”
沈信行也笑了起来:“倒忘了这一出。来,微微,什么都别说了,先把这份奏章誊抄完了。”
干瞪眼的沈濯拗不过一根筋的沈信行。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外头黄平敲门:“三爷,二小姐,新任礼部侍郎公冶释大人来探望大爷。”
父亲的那个同科?
沈濯看了隗粲予一眼。
隗粲予会意,站了起来:“三爷,让阮先生盯着二小姐在这里誊抄,我陪您去见见这位公冶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