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来得很快。
清丽的脸上没有擦胭脂水粉,乌黑的长发刚刚擦干,松松地绾了个倾家髻。
隗粲予大讶:“咦?动作这样快?我以为你怎么不得磨蹭半个时辰呢?”
沈濯习惯性顶嘴:“在生活自理能力这种事上,是个女子都比先生你们这样的男子强出去七八个境界……”
于是耳边响起一声轻咳。
呃……
沈濯连忙噎住话头,恭顺行礼:“爹爹回来了?”
沈信言捻须颔首,令她坐下,转向北渚:“先生何以教我?”
北渚闲适的神情终于收了些许,有了点谈正事的样子:“不敢。只是有几件事想告知贤父女。”
贤父女?
难得啊!
竟能从北渚这个一向睥睨的高士嘴里听到这样的词儿。
只是沈信言父女二人都神色不动,只管淡淡地看着北渚,似是在不约而同地审视: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在下是个妄生狂人,也从来不觉得这世间还有甚么大事可以牵绊的。只是当年不甘之时,曾经随手布下过一些棋子,为的也不是家国天下,而是为了让自己过想过的日子,而已。”
北渚开篇,依旧如常狂妄,却也算得上是实话实说。
“南崖入宫,如鱼得水,三年两胎,宠冠群芳。那时我尚在赌气,想着她能做得成来日太后,我就敢博一个富可敌国。所以才有了悉心教授出的几个范蠡陶朱。
“谁知半年之内,她的情形竟然急转直下,玉殒香消。我顿觉不妥,即刻入京,却发现阿孟连消息都不敢传递给我了。
“时至今日,阿孟、我、临波和翼王,心照不宣的一件事,就是南崖之死,果系病逝,亦或者乃是人为?不得而知。
“有了这一点怨念,我自然不肯懈怠。这些年,各地方上,以及宫里朝里,大约也有了些人手。消息传递靠的是信鸽驯鹰,所以大概也比旁人快些。至于钱财等事”
北渚轻描淡写地叙说他笑傲天下的布局,但一说到挣钱这件事,却忽然顿了顿,看向沈濯:“虽然的确攒了几串子散钱,却不敢在净之小姐的大手笔跟前卖弄。”
沈濯听着他那些“小场面”,却心惊不已,面上不动声色地谦逊,又问:“敢问先生可方便告知,这京城宫内,你究竟有多少人可用呢?大概人数?”
北渚垂下眼帘,手指在膝上轻轻弹了弹不存在的灰尘:“一两百人是有的。”
这个数字!
除北渚之外,屋里的几个人相顾失色。
沈濯眯起了眼睛:“想必这些年发生的种种事情,都没有逃开阮先生的掌控吧?”
北渚神情微滞,轻轻摇头:“那些年战乱,前两年闹苏侯谋反案,这一两年针对二公主和翼王的事情接二连三,京城中我能够照顾到的地方,其实并不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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