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爷狠狠地盯着沈濯,恨声道:“不许动!我回来接着问你!”
沈濯斜了他一眼,不做声。
品红一把拽住沈老太爷的袖子,低声急道:“您要罚二小姐,老夫人就让姨奶奶侍疾……您若是这个时候让二小姐就在屋里跪着等,那姨奶奶可就……”
沈老太爷连连跺脚,低声恨骂不绝,却又怕沈濯听见,遂索性指着沈濯喝道:“都是你这小畜生惹出来的祸事!你还不快跟我来,还等我请你么?”
沈濯依旧不说话,站起来跟在沈老太爷的身后,去了桐香苑。
三十余年,韦老夫人对鲍姨奶奶,一直都是“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所以从她进沈府的大门开始,就没有让她真正地服侍过自己。
至于鲍姨奶奶那些自傲的“周旋手段”,其实不过是韦老夫人自矜身份,压根不愿意搭理她而已。
今日这事,沈老太爷要罚沈濯,说不得,韦老夫人便让鲍姨奶奶知道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妾!
沈老太爷匆匆进了院子,一片鸦雀无声。
他心下着慌,三步并作两步便进了正房内室。
韦老夫人穿着家常的金棕色软缎蹙金绣折枝花鸟的丝绵锦袄,戴着白狐狸毛齐眉暖帽,靠在大软枕上,垂着眼皮,正慢慢地说:“茶还烫着,我吃不得,晾一晾。”
鲍姨奶奶一脸的苦大仇深,穿着刚刚在地上拍来滚去的宝蓝色绣大红牡丹花的绸面长袄,白色罗裙,端着一个小漆盘站在榻边,漆盘里头搁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汤。
下人挑起门帘,沈老太爷进了门,两条眉毛顿时拧在了一起:“这在做什么?”
韦老夫人只欠了欠身,便闲闲说道:“我心伤金孙,缠绵病榻。儿媳们不是病就是忙,所以让我的奴才来服侍服侍。”
你的奴才?!
沈老太爷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你说什么?!”
鲍姨奶奶趁机委屈得两泪盈盈:“老太爷……”说着,手上却有意无意地一歪!
那碗热热的茶汤直直地落在了韦老夫人的身上!
跟在后头的沈濯两只眼睛都直了。
我滴个神哪!
鲍姨奶奶这是要上天啊!
她是不是吃错药了?
韦老夫人是她这种手段能惹得起的吗?
果然,沈濯这一念还没闪完,韦老夫人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那只茶碗,照着鲍姨奶奶的脸就砸了过去!
口中还厉声喝骂道:“贱人!你还想谋害主母!别以为你养了儿子女儿我就不敢发卖了你!昔年酒楼里使出来的下作招数,拿到我跟前摆弄,当我真是瞎子傻子么?来人,给我拖下去,掌嘴!”
家下人答应了一声,被沈老太爷一眼又都瞪没了动作。
鲍姨奶奶躲过了那只茶碗,脸上正得意,就听见了韦老夫人的话,顿时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妾身不是故意的!妾身只是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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