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渚双拳紧握,狠狠地一咬牙,站了起来,双手振袖,向着沈濯长揖到地:“多谢净之。”
孟夫人看着北渚先生带着净瓶一路疾行跑了出去,转向沈濯,有些迟钝地问:“你是不是想让人放出风去,说东市那条街后继乏力,然后找江南的几家大商装作来赶便宜,送了钱入京跟你合作……然后再坑大通一把?”
“或者用东市的店铺做抵押,跟江南的大商们借钱。只提一个条件:大通在京城信誉不佳,想跟我合作,就要把钱都放进国家银行。”
沈濯笑吟吟的。
坑大通啊,她前年制定国家银行方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而且,甚至都在建明帝那里挂了号了。
“自从有了国家银行,大通已经过得十分吃力。江南的商人们虽然彼此之间有三分故乡情面,但利字当头,谁跟佟家也没那个交情要抱着他一起死。所以若是这个条件放出去,只怕江南大商会纷纷以此为借口,离开大通。”
孟夫人是大通的老东家,这种事又怎么会难得倒她?不过瞬息间就想明白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前头我一直在等。东市这条街是最好的机会。这一次就算没有章娥这件事,我也会跟阮先生孟夫人商议一下,看看你们想要大通残废到什么地步。”
沈濯悠然笑着,随手端了热茶去喝,“我信明伯在江南那边早就做好了准备。我这个条件一提,他就会跟胖一他们一起放出风去,警告江南那些商人,好好地看清楚风向!”
孟夫人怔怔地看着沈濯:“你是什么时候……”
“回吴兴祭祖分宗那一次。”沈濯弯了弯嘴角。
她已经等了一年多。
若不是赶上了西北这一仗,怕是她早就动手弄死大通了。
二人正说着,净瓶从外头又转了回来:“小姐,小姐!外头新送来的消息,修行坊沈主事,带着食盒,去大理寺看望令祖父了!”
……
……
佟大老爷是被抬回家的。
吉大太太和佟静姝围着面如金纸的佟大老爷哭得肝肠寸断。
佟家其他房头的人都来看望了一回,嘴里劝慰,脸上却纷纷流露出兴奋——若是大房倒了,那这分家业自己可就能想上一想了!
章娥在旁边陪伴帮扶着佟静姝,自是将这些人的嘴脸看了个一清二楚,心里顿时萌生了退意。
不论是不是沈濯出手,大通这一回,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自己原本是来求他们帮忙的,可这样看来,他们能帮得了什么忙?!
还不如暂时回去蔡家,一口咬定一定要给蔡履守节,只怕还能拖上一阵子……
佟家三老爷来看了看热闹,转头便看见了章娥。
这样娇艳鲜嫩,可比自己院子里那一群都强!色心陡起,再难按捺,觑着吉大太太和佟静姝正伤心得晕头转向,悄悄地上前几步,站在了章娥身侧。
用力一吸气,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处子幽香!
虽然梳了妇人发髻,其实竟然是个雏儿?!
佟三老爷觉得这一回自己可算是捞着了,涎着脸,慢慢地挨近了章娥,压低了声音调笑:“这位小娘子,你是哪个啊?可是我那大兄新纳的妾室?啧啧啧,真是我见犹怜……”
章娥吓得几乎要跳起来!
她从小到大自诩经历无数困境、吃尽了苦头,可还是头一回竟然有这样鄙俗的人,公然调戏她!
可是,周遭都是佟家的人!
唯一明白自己价值的佟大老爷昏迷不醒,佟静姝又是个蠢货……
章娥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真实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