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句话,沈濯立即明白了吉隽的意思。
若是这个时候卫王被打到永世不能翻身,那携浩浩军功回京的秦,将正面对上太子、皇后和竺相。甚至,还有可能会加上在军功这件事上怀有些微执着心思的建明帝本人。
“若是这个案子按在了卫王身上,那苏侯案极有可能被御史台那群人也翻出来。”
吉隽又点了沈濯一句。
若是沈氏苏姓案能证实是卫王一手操作,那么因他而肇始的苏侯案只怕也会被人纷纷质疑。
给苏侯翻案?
那岂不是要让建明帝因此承认自己曾经因为偏听偏信儿子的一面之词,害了股肱忠良满门?!
翼王如日中天,太子泯然众人,天子若是再因此在声望上大受打击……
沈濯轻轻闭上了眼睛。
秦根基未稳,此事不能这样急。
“吉少卿所言甚是。此案远处布局,只怕要往前翻个十几、几十年,倒还真完全是卫王殿下的手笔。只是风起萍末、江南路远,便有证据,怕也早已湮灭殆尽,吉少卿打算怎么追查呢?”
沈濯将双手笼进袖子,叉手腹前,坐直身子,俨然便有了几分上位者的气度。
吉隽有些奇异地看了看她的姿势,别开眼光,沉吟片刻,方道:“我来沈家,还有一事相求。”
“吉少卿请讲。”
“在下想见一见先吉妃娘娘的陪嫁侍女,而今净之小姐的女西席:孟夫人。”
沈濯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孟夫人是先吉妃的侍女,与这位吉少卿,可是儿时的旧识!
倒是忘了这一条。
不然昨晚开始,可以让孟夫人陪着他嘛……
也省得聒噪舅舅了。
“自然可以。这是我的疏忽了。”转头命茉莉:“速速去告知孟夫人。”
一想到孟夫人那个性子,嗯嗯,只怕这位大理寺少卿在她手中是讨不到半分好处的。
哦呵呵呵,心情忽然美好起来。
沈濯脸上终于露了一丝笑容出来,转向吉隽:“家祖父现在大理寺狱中,家祖母心情抑郁,身上有些不安。我只怕真的无暇相陪。然而我沈家,事无不可对人言。一应细事,孟夫人尽知。吉少卿若有相询,直接问孟夫人即可。”
说着,站了起来,弯一弯嘴角:“吉少卿稍坐,我去迎一迎孟夫人。”
吉隽强自按下心潮澎湃,也跟着起身,深吸一口气,仍旧浑身僵硬着,机械地点了一下头:“净之小姐请便。”
……
……
二门之前,沈濯迎面看见孟夫人一边疾步向前,一边手忙脚乱地往身上披一件长长的玄色半臂对襟长衣。
几步迈进二门,双臂一伸拦住她,沈濯翻了个白眼,娇声道:“夫人!你们二十年不见,您就这样乱七八糟地出现在人家面前吗?”
孟夫人抬起头来,双眼粉光润滑,显然是刚刚哭过,口中叱道:“一边去!我哪里乱七八糟了?我哪里不妥当了?当年我还给他洗过澡呢,他敢说我一个不字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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