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笑吟吟地,用三根手指头托着下巴颏,看着对面眉飞色舞的北渚先生:“这还是头一回见着先生这样口沫横飞的样子呢!”
北渚先生心满意足地一下子坐倒,不客气地瘫在躺椅上头,哈哈地笑着,一只手直直地指向天空:“这是我这辈子出得最痛快的一口恶气!”
迅鹰今天送来了消息,大通江南总柜的钱库,已经被国家银行搬空了。仔细点数之后,佟家仍旧欠着朝廷大约七万贯钱。佟家掌柜拼命地跟银行的行长打商量,说两千万都交了,问这七万能不能免了。行长还了他一句:“某做的是朝廷的官,七万贯,够砍我一家子的脑袋了。”
佟家无奈,如今正在变卖家产。
“我记得京城这边谈的时候,佟大老爷分明跟金部那边肯定地说钱库的钱是足够的?”北渚先生若有所思,抬眼看向沈濯。
沈濯连忙举起双手:“跟我没关系!他们家的钱库,咱们的人可进不去!何况,我是那种节外生枝的人么?”
“那这七万贯哪里去了?”北渚先生拧眉。
沈濯笑了起来:“先生真是一叶障目。您不记得,是谁把章娥从佟家赶出来了?”
北渚哈了一声,拊掌大笑:“不错!佟家还有两位虎视眈眈的老爷呢!大通欠了朝廷,变卖的是公中的财产,但他们偷偷挪走的钱,可就是自己一房的了!”
“出了这种事,佟氏必定分家。佟家的二老爷三老爷都不是蠢人,他们也极为了解佟大老爷和他那一对野心勃勃的妻女。依着他们一家子的性情,这件事必定没完。尤其是翼王即将风光回京。
“同样的,他们也能想到,翼王反过头来,也一样不会让大房有好下场。所以,他们凭什么要跟大房一起等死?不如赶紧撇清关系。”
沈濯呵呵一笑,双手一拍,“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连沈利的家眷都不追究了,又何必为难不相干的佟家二房三房?且先留着他们吧。万一哪个又把生意做起来了,朝廷日后怕还用得着呢。”
北渚先生哑然失笑,看了看她,忽然问道:“卫王孺人有孕后,那个流言,跟你有关么?”
“有。”沈濯脆生生地答应,“接到穆婵媛有孕消息的半个时辰后,我就让人把那句话在卫王府送菜的车夫耳朵边念叨了一回。”
北渚先生眯起了眼睛:“你觉得这个流言会怎么样?”
“会激怒所有本来打算放过他的人。”沈濯一脸假笑。
“我记得,你同意了吉少卿的判断,现在不是动卫王的好机会。”北渚眨了眨眼。
沈濯往后一靠,舒舒服服地窝进了椅子:“先生放心,这回倒霉的不会是卫王殿下,而是穆婵媛。”
“……卫王殿下心里并不喜欢穆婵媛这种女子,我大概能明白到这里。但是,为什么穆婵媛会因此倒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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