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左右看看,轻轻地拽了拽朱冽,轻声乞求:“冽表姐,我想出去走走。”
这是真的醉了,想要去官房?
朱冽顿时紧张起来。
进含凉殿这种地方,自然是不许带下人的。
她娘罗夫人一听罗氏推脱有孕不来这个所谓的庆功宴,立即也托病不肯来。而陈国公府沈信美的夫人卢氏自己还在四处应酬,现在跟她寒暄搭讪探问家中哥儿们婚事的,丁点儿不比刚才寻沈濯说话的人少。
竟只剩了自己?
朱冽忙伸手扶了沈濯,低声道:“好,你小心些。我陪着你。”
小姐儿两个相携着,都是步伐不稳、却努力慢慢行走的样子。
邵皇后看着她二人的背影,笑了笑,眉梢轻挑,招手又叫了一个宫女:“沈家大小姐将才怕是饮酒有些过量。你去照看着些。”
那宫女心领神会,笑着跟了出去。
太后冷眼瞥见,也不做声,只是看了耿姑姑一眼。
耿姑姑专心地给太后布菜斟酒盛汤。然而刚才在角落站着的一个寿春宫的小内侍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出了含凉殿,沈濯立即低声对朱冽说道:“我看见章扬那个妹妹了。”
“章扬的妹妹……就是那个嫁了蔡家、谋杀亲夫后失踪、蔡家却一口咬定送去庙里清修的,那个章娥?!”朱冽大惊,“她怎么会在宫里?”
外头的微风一吹,沈濯只觉得酒醒了一些,揉揉太阳穴,疲惫地解释:“那时卫王一心想要将她收归麾下,以便日后要挟章扬算计翼王。看来是皇后娘娘也打着同样的主意了。”
这个时机!
朱冽吓得顿时结巴了:“此刻若是让她算计到了翼王,王府添不添侧妃、庶长子的在外,怕是翼王的名声立时得毁了!便有滔天的军功,也必会被陛下厌弃……”
出生入死博出来的一切,全会断送在这个偏执的女人手里!
沈濯哼笑一声,抱怨道:“所以,我这什么名分都没了,还得巴巴地出来帮他的忙……”
听她说得这样轻松,朱冽也略略放了些心,翘首踮脚,顺着曲折的石桥看向麟德殿方向。
沈濯一指太液池的湖心岛:“咱们去那里。”
原本太液池极大,来往各宫室都是坐船。只是太祖畏水,所以修了曲桥,从麟德殿到含凉殿及其他殿阁,都是从湖心岛中转。
岛上因亦有亭台楼阁,来往人群亦不做过多停留。所以竟是醒酒歇脚的最佳去处。
朱冽连连点头,悄声道:“那章娥若是想做坏事,想必就只得这里了。”
麟德殿里,建明帝饮了醒酒汤,熏熏然的感觉稍褪,却见自家的傻儿子、翼王秦还在被一群人围着死灌。
“绿春,去瞧瞧。三郎毕竟年少,饮酒过多伤身呢。”建明帝疼儿子,便有些坐不住。
绿春却不动窝,抱着拂尘揣着手:“老奴不去。您算是不知道。翼王殿下在陇右军营好大的名声,那酒量饭量,就跟上阵杀敌似的,一个顶十个。您看那一群跟他拼酒的,哪一个没在陇右被他喝趴下过?今儿那些人是憋着要报仇。老奴可不过去,万一把老奴摁在那儿灌起来,那可丢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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