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老夫人让寿眉来催。
寿眉见了那情景,忙悄无声息地退下,回去,笑着告诉韦老夫人:“大老爷累坏了,衣裳都没脱,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我去时,大夫人正给他搭被子呢。”
韦老夫人听见大儿子夫妻和睦,大儿媳心疼丈夫,高兴得很,忙不迭让人把沈信言爱吃的两道菜拿下去温着。
沈老太爷便拍桌子:“难道要全家等他一个不成?”
沈濯又咳嗽。
沈老太爷恼羞成怒:“生病了去请医生!”
沈濯颔首:“孙女儿也正想说,要不要请医生来给祖父看看手。这几日天天拍桌子。那红木我知道,硬得很,莫要弄伤了祖父。”
全家上下,如今也只有沈濯敢跟沈老太爷这样顶嘴了。
沈信诲冷眼旁观一会儿,慢条斯理地一抖长袍前襟,翘起二郎腿,开口教训:“濯姐儿,忠孝节义,德言容功,你这半年多的学都白上了不成?怎么敢这样说祖父?”
韦老夫人冷冷地看着他,伸手先把沈濯叫到身边,搂在怀里,抚了抚她的额头,爱怜道:“祖母的乖乖微微不怕啊。”
沈信诲的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道:“母亲,濯姐儿的规矩都是给您惯坏的……”
沈濯偎在韦老夫人怀里,娇憨可爱,声音脆生生地好听:“祖母,我听人说,前儿二叔刚办完差回家,是上午进的门。先去砸了棠华院,再去了春深斋看望他姨娘。
“好似整整耽搁到了酉时三刻才去了桐香苑。偏您睡了,所以第二天一早,他就赶着我娘和三婶给您请安的时间去了,还指着我娘的鼻子大骂了一顿?是不是?”
韦老夫人抱着她,哼了一声,一言不发。
沈信诲脸色一变。
这是在明白说他不孝不恭了?
沈老太爷忍不住瞪他。
明知道这小丫头牙尖嘴利,你惹她做什么?难道论起撒泼打滚,你还赢得了她?
“二郎,你怎可如此没规矩?快给你母亲赔罪!”
沈信诲也知道父亲是为了自己好,只得接着下了台阶:“是。”
沈濯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他。
沈信诲强压下满心的怒气,草草给韦老夫人作揖:“儿子那时忙晕了,母亲见谅。”
韦老夫人懒得理他,别开了脸。
沈濯的脸色也寒下来:“二叔,你这是赔罪么?”
沈信诲只得撩衣跪倒:“还请母亲训斥。”
韦老夫人面无表情:“免了。”
沈信诲马上便想站起来。
沈濯的声音又脆脆地响了起来:“我听说,那日祖母便在此处,枯坐三个时辰等二叔而未见其人。敢情这蜻蜓点水的一跪,就能过了?”
沈信诲抬眼看着大剌剌站在自己身前的沈濯,脸色阴沉下去:“濯姐儿,你不要欺人太甚。”
沈濯冷笑一笑:“二叔还真没说错,我就是仗势欺人,就是欺人太甚!谁敢对我祖母不敬,我不仅仗着我这牙尖嘴利欺负他,我还敢仗着我爹爹的势欺负死他!不信你就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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