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破绽有很多,你要先听哪一件?”羊献容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脸色极为平静地看着石恺之,“计划再完美,也会有疏漏的时候。”
“博尔衮?”石恺之问了一句。
“他只是其中一个。”羊献容没有走到近前去,而是站到了司马颖的身边。
司马颖立刻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羊献容。
羊献容轻轻摇了摇头,只是站在大殿之中看着石恺之以及肖若白及黄氏。黄氏低着头,肖若白的眼睛倒是一直追随着石恺之,竟然还有些热烈。
“那是什么?”石恺之只是紧盯着羊献容。
“是王崇简铺在地上的红绸。”羊献容看了一眼黄氏,“是蜀绣。”
“……这有何关联?”石恺之还没说话,司马伦倒是问了起来,“那红绸是之前宫中发给各位大臣的,因为要过年了,作为装饰红绸……”
“本宫看过张良锄宫中进项的记录,这红绸蜀绣正是从青阳县进贡而来的。”羊献容示意,张良锄赶紧把账册呈了上来,“红绸两千匹,万两金。”
“这是宫中采买,和我没有半点关系。”石恺之不服。
“别急。”羊献容笑了笑,“张主事,继续念。”
“哦,万两金,并未支付,隔年开春再拨款。”
“没听懂对不对?”面对眼前这些依然一头雾水的人,羊献容只好又笑了笑,“是挺复杂的,都是碎片的信息。本宫也是想了很久,才将这些事情串在了一起。”
一年前,石恺之上书朝廷,说如今皇宫用度过于奢靡,大臣们之间斗富之风越演越烈,希望皇家先从自身做起,停掉一部分贡品。司马伦和贾南风自然是不乐意的,撕掉了奏折,还找了个理由,将石恺之贬了官。
就像是王崇简说的那样,石恺之不过是穷酸的书生走上了仕途,慢慢才爬到了现在的位置,一路没有靠山,吃尽了没有钱的苦。
丢了官的石恺之一气之下,去了青阳县,发现这里依然每日忙忙碌碌还在不停地为皇家贡品赶工。恰好此时有几个大客商来采买,但青阳县的女绣工以及蚕丝就这么多,每年大部分还给了皇家。眼看着这笔大买卖丢了,石恺之心中更加愤愤不平。
后来,他想着只有将没有钱的贡品停掉,才能够让青阳县的丝织品真正变成巨大的财富。所以,就和刚上任的县令肖若白商量是否有什么办法,让皇家停掉这些供奉。
肖若白和自己的母亲黄氏商量出用巴豆粉染织“丝绢厕纸”,几番测试之后,将程度降到最低,不会伤及性命,但会造成极为不好的影响。等到宫中发现这个事情的时候,必然会停掉。
当然,就像之前他们计划的那样,用桑树和巴豆混种在一起,万一被查出来,就说是“丝绢厕纸”被污染了,也能够逃脱罪责。
之后,石恺之用一只翡翠汤碗换回了自己的官职,在洛阳城里继续做官,然后打算找机会再挑事情,将官员奢靡浪费的事情扩大化,上书让皇家停掉青阳县的贡品。一切也就是水到渠成,之后青阳县也能真正富裕起来了。
只是他漏算了两件事情,忽然发疯的胡人博尔衮,以及被发现的许大明超规格墓地。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是肖若白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