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司马越想着让刘渊从未央宫的正门进来,但没想到刘渊根本不想进来,就站在门口和司马越聊了起来。虽说这里已经是他司马越的地盘,但要是聊起这些军事隐秘的对等交换,还是有些顾虑的。
但刘渊不动地方,司马越也不好硬拉着他进宫,又站在门口闲聊了许久。
直到刘渊身边出现了一名英姿飒爽的武将走了过来,对着他说道:“父亲,可以了。”
此刻,司马越才明白,刘渊竟然派了人悄悄潜入了未央宫探查了一番自己有没有设埋伏。他立刻表现出不悦的神情,说道:“你认为本王要害你么?”
“乱世,一切都要小心才好呀。”刘渊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须,看着可比苍老的司马越更有王者气势,“汉人诡计多端,我也是有过各样教训的。”
“本王坦荡荡,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司马越看了一眼祁弘,祁弘呼哨了一声,未央宫的宫门大开,一眼就能够望到里面的空旷。“汉王不妨再派人进去看看!”
“那倒不必了。”刘渊笑了起来,“我信你。”
这是日前已经自立为王的刘渊,他统一了匈奴五部以及鲜卑各族,带领了二十万大军进去大晋领土。他的意图显而易见,就是要趁着大晋内乱,多分一杯羹而已。
此时,司马越竟然要和刘渊合作攻打司马颖和司马睿等自家人,引外贼入内的行径过于可耻。
羊献容站在了侧宫门的后方听着这一切,也忍不住攥起了拳头。
大晋的确要亡了,并且会亡得极为彻底吧。
但又如何呢?
她管不了。
她只能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些人鱼贯进入未央宫,看着那些人今日亲亲热热,他人又有可能变成仇敌相互砍杀在沙场之上。
为了权利,只剩下残忍。
嵇飞燕和赵然也站在角落的另一边没有说话,他们的眼中都有火簇在燃烧,因为他们看到了司马越的援军,知道若是在此时能够再立新功,也能够在这样的局面中获得更多的利益。
那些刘渊带来的粮食和牛羊马匹也慢慢进去了未央宫,这是刘渊带来的诚意。也是在粮草极度匮乏的时刻,最大的援手。
他们的心中都燃烧着熊熊火焰,要成为这片土地的主宰。
只有羊献容紧紧抿着唇角,心中一片悲凉。
直到这些人全都进了未央宫,嵇飞燕和赵然都悄悄出了宫,羊献容才慢慢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回了自己的雎元宫。
在路上,翠喜忍不住问道:“女郎,司马颖……王爷的仇不是已经报了么?”
“没有。”羊献容摇摇头,“乐妃背叛了他,我要为他把这个仇报了。”
“那嵇飞燕那种人,还有赵然……您对他这么好,他竟然能够背叛您……”翠喜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羊献容看着雎元宫宫檐之上的飞鸟忽然笑道:“没办了,我出不去,我不能为他报仇,只能赌这一把,赌嵇飞燕的贪心和赵然的愚蠢。能不能成事,就看他们的命了。”
“那白玉扳指是王爷给您的……”
“不过是个死物,若是能成事,也不枉费它存在世间的意义……”
飞鸟从宫檐之上飞起,又飞去了前殿的喧嚣之处。那里有食物的香气,有大摆宴宴的热闹。
此时的满脸络腮胡须的刘曜抬起了头,他的身形更加魁梧壮硕,坐在刘渊的身边。
司马越朝向他的父亲刘渊举杯示意,刘渊笑着回应他,并且一饮而尽。
但刘曜没有喝酒,只是看到了落在大殿门楣上的那只飞鸟。
他捏住了手中的酒杯,有些用力,耳畔还在回想着羊献容刚刚说过的话:“我爱呀,我很喜欢他。”
分开了四年,她还是这样坦荡直白,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