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统?”羊献容仔细看了看他,这少年竟然在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脸上泪痕依旧,但清澈的双眸看着司马静是在笑的。
“是,这孩子真的很聪明,也很能干,若不是他及时跑了出来,我们也未必能够有这些算计。”毛鸿茂看着他,一脸的欣慰,“要不然,我就收了他做绣衣使者吧。”
“禁军也可以给他留个位置。”袁蹇硕也开了口。
“这个也再说吧。”羊献容按了按自己的脸颊和眼睛,都已经肿了起来,很是酸痛。
刘曜紧张地看着她,问道:“哪里不舒服?”
“也没有,只是累了。”羊献容又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刘大哥,你先跟我去金镛城吧,咱们慢慢说。”
“好!”得到了这句话,刘曜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你现在可以松开手了吧?”羊献容又再次扯了扯衣角,“我要上车辇歇一会儿了,真的好累啊。”
“那我去给你赶车。”刘曜松开了手,但反而更靠近了她一步,把翠喜都挤到了一边去。
翠喜撇了嘴,硬生生又挤了回来,扶着羊献容慢慢走向了自己的凤辇。
这一刻,羊献容倒是觉得心里无比的轻松。
许真人跟在她的身后,竟然都没有出声。
那些后宫的女人也都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恭请羊献容登车。那样的神情倒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有些惧怕,更有些钦佩。
羊献容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大墓的石门,然后又笑开了。
车辇慢慢离开太阳陵的时候,阳光愈加炙烤,竟然将一夜的大雨全都蒸发得一干二净。没有了人声的喧嚣,这里变得异常安静,只有林间的鸟鸣偶尔响起,也的确是个风水宝地。
羊献永和羊献康扯着张度从墓室另外一条隐秘的通道爬了出来,三个人脏得都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还有几个工匠跟在他们的左右,也是满脸泥土,大口喘着气。身后那个通道也随着他们几个出来后,轰然一声塌了下去,连带了不少泥土和碎石,将这个空洞掩埋的结结实实,外人再也没有可能进去了。
这是修建皇陵时给工匠们最后的通道,毕竟将棺椁运进去之后,还要做一些基本的祭拜和整理。前朝多数都会将这些人一起殉葬掩埋,但后来的帝王总觉得不人道,还是要给这些人留一条活路。渐渐地,这也就成为修建陵寝人之间的秘密,仅限口口相传。
张度知道这个秘密,告诉了羊献容。
羊献容正发愁如何为司马衷报仇,就想到了这一点。
其实,她的计划也并非一开始就算计好的,若不是羊家两兄弟疯了一般地跑了回来,与毛鸿宾联络上,曹统在其中为大家传递消息。他们又在太阳陵布置相关的事情时见到了许真人,曹统将司马衷死时惨烈的一幕详详细细地描述给了许真人,说动了许真人帮他们一起演出一场百年古树燃起大火的戏码,然后又有墓道口爆燃的烈火画面。
许真人虽然不肯使用道家的“三昧真火”,但他身边的许鹤年早已经学到了真谛,将这“三昧真火”使用的出神入化。
也真是天时地利人和,老天都在帮羊献容为司马衷报仇。
她就这样一步步,很有耐心地将司马越和嵇飞燕引进这场迷局中。
一个贪一个蠢,两个人又全都痴迷权利,自然是被牵着往前走了。
张度在司马衷身边这么久,对于他的一举一动也能够学得惟妙惟肖。所以,在最后一击中,他在烈焰中扮演了“司马衷”,将司马越吓得心神俱裂,即便是被救了出来,也未必能够从这样的震撼中还过神来。
死不了么?
那就活受罪好了。
已经坐在车辇中的羊献容又暗暗笑了出来,她摸着自己的右手,那里依然很疼,是司马衷临死前抓着不肯放时留下的伤。但在那一夜,她坐在他的尸身前也说过的:“皇上,莫要不放心臣妾,臣妾必然是要为你报仇的。你知道吧?他们都说过,羊献容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报不了的话,也会想办法尽快报的。你看哈,我为司马颖报仇了,对不对?虽然晚了一些,但是只要害过他的,我都不会放过的。所以,你也莫要着急,你这个可能报得更慢一些,但我一定会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