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鹤年扁扁嘴,“我知道刘曜对你好,啧啧啧,还非要说出来。我不走,只是问你一句而已。啧啧啧,瞧瞧啊,都急了。”
“哦。”羊献容的脸略红了一点,翠喜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许师兄可莫要笑我家女郎,她可是很想念你的。”
“我知道。”许鹤年的眼睛晶晶亮,仿佛有什么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继续说起了司马睿那边的政局情况,刘曜刚好回来,也听了一个大概。
目前司马睿虽然还能坐稳,不过是倚仗世族的力量。但是,他也极为讨厌吴姓世族,所以逐渐重用起北方世族。但这样一来,就引起了吴姓周姓世族的不满,陆续开始闹事,并且希望打压江南一派。
可江南一派的经济力量极为雄厚,一时间也很难撼动他们的地位。所以,司马睿反而变得很难受,夹在中间。
“我已经和静儿说了这个状况,她夫君曹统是个明白人,他说他已经在悄悄准备离开建康,回到他的老家临江去。”许鹤年压低了声音,“裴妃的身体每况愈下,若是没有了她的照顾,静儿还是要早早离开建康才是上策。”
“她……有钱么?”一时间羊献容想了很多,但最终还是只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绿竹当初可带了不少金银之物。”许鹤年嘿嘿笑了起来,“你不知道吧,她当初选择护着司马静走了,不就是为了要给司马衷留个后么。她这个绣衣使者,也真是有始有终,很是认真了。”
羊献容叹了口气,“我知道的。所以,静儿有她的照顾,我也是放心的。只要她们活得好,足够了。”
乱世之中,还能够有能力保护幼主,绿竹也是辛苦了。
此时,刘曜倒是加入了谈话之中,他问道:“司马睿倚重王氏,任王导丞相、王敦专政军事,但他可知道王敦素来桀傲,并非良善之辈,若是真的闹起来,怕是要大乱的。还是要让静儿赶紧走,一刻都不能停留。三妹妹,你赶紧写封书信,我让少英团的人去送,他们动作快,不会耽误的。”
“所以,又要打仗了?”羊献容的脸色都变了变。
“或许吧。我想,石勒那群人肯定也是虎视眈眈看着司马睿那边,你也知道的,石勒现在缺少的是粮食,江南富足,他一直势在必得。”
“好吧。”羊献容已经拿起了案台上的毛笔,但却又不知道应当写些什么。
刘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长短都不妨事,今日要写好,赶紧送走。怕晚了,就来不及了。”
“纸短情长,母亲一切安好。吾儿切记照顾好自己,如今你也已做母亲,更应当看得远一些,即刻离开建康才是。若是可以,也可来长安,母亲在这里等你。”
羊献容草草写了这么几句,又交给刘曜看了看。
刘曜点点头,还在后面加上了一句:“随信送去一千金,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他立刻召唤了少英团的曹征,要他立刻派人尽快想办法去建康,把书信送到司马静的手中。还是翠喜心细,还拿了羊献容的那只白玉耳坠的一只作为信物,以表真伪。
司马静对这只白玉耳坠很是熟悉,因此也一定会相信的。
事已至此,羊献容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办法保护这个女儿,但刘曜这样做,也令她感动万分,就连许鹤年都暗暗点头,表示赞许。
一年后,王敦发兵攻陷建康,直接杀了满朝文武,血流成河,史称王敦之乱。那一日,建康城几乎没有一个活口,仿佛是人间炼狱般可怖。
司马静和曹统接到羊献容的书信后,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早早离开了建康,因此躲过了这场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