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思索良久,刘裕摆了摆手道:“迁都之事容后再议。现下,还有件事!”说着,刘裕看向王仲德道:“伪秦覆灭,伪秦王姚泓当如何处置?”
“不可留!”
王仲德直截了当地说道:“伪帝姚泓虽说昏庸懦弱,然姚氏经营关中三十余载,关中之地,为其马首是瞻者不在少数。”
“况且姚氏本得国不正,为世人所不齿,臣以为当杀之以谢天下!”
刘裕听得眉眼轻轻一闪。
长安城破,姚泓投降以来,或上书、或直言请杀姚泓者不在少数。
其中就包括王镇恶、王修、郑鲜之等等。
这些人多是晚渡北人,祖上多仕符秦,符秦亡他们才无家可归,南渡江左。
“卿所言在理!”
刘裕道:“既如此,孤便应了卿所请,将姚泓执送建康,斩于建康市,以谢天下!此事,还需卿亲自去办,由卿率大军卫送。”
王仲德当即躬身拱手道:“臣,遵命!”
“仲德!”
刘裕突然执起王仲德的手,亲热中带着殷殷嘱托道:“伪秦覆灭,朝堂之上暗流汹涌。东还江左,务必与道民将相齐心,确保朝廷稳定!”
“太尉放心!”
王仲德语气坚定地说道:“臣誓死保卫江东安宁!”
看着自家老爹和王仲德这似是打哑谜的对话,刘义真稍显疑惑,随即反应过来。
莫看如今的江东好似臣服于宋台,实则支持司马家的文臣武将还有一些。
这些人或明或暗。
伪秦亡,意味着他们眼中最大的乱臣贼子,自家老子刘裕,很可能加快篡夺天下的步伐,一个个定然坐卧难安。
所谓人急了造反,犬急了咬人。
阿父率大军在外,难保他们不会铤而走险。
后面的几日,刘义真募兵计划又被搁浅。
先是沈林子押着残羌献俘长安,接着又跟着刘裕拜谒汉文帝陵,后又跟随他在未央宫大会群臣,直到于霸上目送王仲德率大军押着姚泓东还,刘义真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日已是九月中旬。
西风送凉,鸿雁南飞。
层云叠嶂的苍穹之上,不知何时飘起了冰冰凉凉的小雨。
随即,刘乞站直了身子,挺直腰背,很是认真地说道:“臣以为长杨宫居盩厔及鄠县之中,地利优越。”
“姚兴继位以来,迁百姓于关中,二县犹为发展,民丰物埠,若于此募集民丁为卒,功必倍之。”
“这便是了!”
刘义真瞪了眼刘乞道:“以后当多听、多看、多学,听话更要知意。”
“诺!”
刘乞恭敬地受教。
“如此你便下去准备,我去宣室殿见阿父!”
说罢,刘义真挥了挥手,刘乞微微躬身退出了书房。
轻风细雨,烟雨朦胧。
刘义真在几名侍从谒者的陪同下,出得天禄阁,沿着宫中回廊,大步朝着宣室殿走去。
宣室殿,凉阁!
刘裕端坐在上首的几案后,聚精会神的批阅着各地送来的案牍奏疏。
几名谒者、侍女,微低着头,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侍立在凉阁左右,随时等候刘裕的召唤。
“阿父!”
刘义真进到凉阁,很恭敬的朝刘裕行了個礼。
“来了!”
刘裕并没有抬头,手中毛笔一直在动,只开口问道:“确定把营帐落在何处了吗?”
自送王仲德东还,刘裕便答应了刘义真出长安募兵之事。
这两日他也不问也没管,由着自己的儿子去选择大营驻地,就是想要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
成长就需要放手。
“盩厔与鄠县之间的长杨宫!”刘义真轻轻答道。
“不错!”
刘裕批复完手上的简牍,将毛笔放在笔架上,看向刘义真,脸上浮起慈祥的笑容,说道:“关中之地自汉以来,虽战乱频发,然上林苑破坏甚微。”
“长杨宫居其中,又在两县之间,你若募兵,此处最为合适,上林苑亦是练兵最佳之所。”
“很好!”
刘裕赞许地看着爱子,夸奖道:“没有白白跟着北伐,还是学到点行军打仗之法的。”
“我已经让段宏领一军并一百骑兵先行去了长杨宫,你收拾收拾,随时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