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走到桌子旁看了看,冷笑道:“吃大米饭呢!王老大,我们连稀饭都喝不上了,你们吃大米饭?有钱人啊!”
“明明闻到有菜香味。”老吴是一个瘦弱的小老头,鼻子使劲吸了吸,慢慢走入房间,将王母藏起来的炒青菜找了出来,随后丢在桌子上,与其他碗撞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看看、瞅瞅,菜里这么多油,他们吃得起好猪油,有钱人啊!”
“老郑、老吴,你们可别太过分,我们家有嘴玩枪,在龙安县可是一号人物。”
老吴扁担伸到桌上一横一扫,将那些碗全部扫落在地摔碎。
老郑将锄头靠在桌子边上,慢慢坐在条凳上,道:“我家儿子也拿枪。伢子让人捎了两句话,听说你们家王有嘴做着伍长,吃了不少钱。咱们现在连稀饭馒头都吃不上,你们家发了大财,不照顾照顾老邻居?”
“胡说八道!我们家有嘴怎么可能吃到钱,他可一直与大家窝在一个狗窝里,天天儿一起进进出出,有钱大家都有,没钱大家都没有。”
“胡说八道!”老吴一扁担拍在桌子上,“王老大,你少给老子打马虎眼。当初说什么大家分了,你们家偷偷藏着金子买伍长,把我们当傻子。那些金子本该是我们大家的,你们一家子独吞,还敢狡辩!郑伢子带的话肯定没错,你们家王有嘴做着宋将军的伍长,你敢说没吃到钱?骗鬼呢!”
“王老大,不是我们逼你,前两年老邻居们找你没有,都没有吧?我们也讲道理。”老郑敲着桌子,“实在是年景不好,去年没什么收成,宋将军那边的人过来,咱们又孝敬了一些,还嫌弃孝敬得少,比不得其他村子,大家挨了好一顿棍棒,雪上加霜,实在活不下去了。以前你们家王老六在的时候,不用我们开口,借一些、送一些,大家就熬过去了,是不是?你霸占着王老六的班,不能吃了饭不施粥吧?大家伙从年前开始,乞丐一样讨到年后,你说家里没粮食了,大家都一样。我看很不一样嘛,你们吃着大米饭,尝着猪油炒青菜,我们连咸菜都掏空了,盐也买不起,怎么能一样!花王老六一家的时候,你们几兄弟可说过要管着我们温饱,现在大家没吃的,你倒是管呀,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撒丫子不闻不问呢?”
“老郑,你这样说就不讲道理。花了老六一家,以前你们卖给老六的田地,我们王家可是按斤算两还给了你们……”
“放你娘的屁!”老吴跳了起来,手里的扁担指着王老大一家,其他年轻人也慢慢围了过去,“我们当年卖给王老六的是什么田、什么地?你们王家分给我们的是什么田、什么地?别他麻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们将最烂的田地分给我们,好的全留下你们王家人分了,还敢和我们提分田地的事,老子当时就想送你个老东西下去和王老六一家团聚。”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王老大,我记得你们家王有嘴抱了孩子去卖,肯定收了不少钱,你们王家可没有算一分半厘给我们,不厚道啊!倒不是咱们想要这种黑心钱,实在是你们不厚道。也不怕王老六在祖宗面前告了状,这两年就拉你们一家子下去走走油锅,尝尝烙铁的滋味。”一个村民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