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管你自己.先管你自己.”赵天龙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一股子烦躁.推开张松龄的胳膊.大声抱怨.“奶奶的.小鬼子的子弹真会挑时候.早不打.晚不打.偏偏等老子往后撤时才打过來.这要是被周黑子看见了.还不知道又要怎么埋汰人呢..”
“沒事儿.”张松龄又好气又好笑.大声安慰.“他要是敢胡乱编排你.我就帮你出气.算了.我打不过他.咱们两个一块收拾他.好好给他松一次筋骨.”
“还用咱们两个.我一只手也能把他干翻.”赵天龙伸开未受伤的右臂.五指曲曲伸伸.比起伤口处的疼痛.他更在乎其实是伤口的位置.左后肩胛骨偏下.怎么这般倒霉呢.让不明真相的人看见.还以为龙爷我做了逃兵呢.真他奶奶的郁闷.郁闷至极.
知道他心高气傲.张松龄也不多废话.将火把塞进对方的右手里.从衣襟处扯下三段粗布条.用清水反复洗干净了.其中一段用來擦去自己身上伤口处的血迹.另外两段则用來包扎.以免伤口处弄进尘土.导致意外情况发生.
他身上的两条伤口看上去虽然恐怖.却都属于轻伤范畴.用不了多长时间也就处理利索了.再度取出一把不常用的匕首.于火把上将刀尖和两刃烧红.稍稍冷却片刻之后.他拍了拍赵天龙的肩膀.示意对方转过身去.“忍耐一下.很快就好.实在忍不住.你就找个东西咬在嘴里.千万不要挣扎.”
“瞧不起你龙哥不是..”赵天龙撇了撇嘴.笑着抗议.“你尽管动手去挖.要是皱一下眉头.我以后就给你端一整年的洗脚水.”
“那咱们可说定了.”张松龄笑着点头.故意拿话來分散赵天龙的注意力.“让入云龙给我当勤务兵.这说出去得多有面子啊.恐怕红胡子本人.都比不上我.”
“小样.”赵天龙继续撇嘴.“给你个杆子.你就真敢往上爬.要是我沒有皱眉呢.你是不是留下來跟我一起干..”
闻听此言.张松龄的手忍不住轻微哆嗦了一下.差点用刀刃在赵天龙背上直接挑出一条大口子.今后到底如何.他还真的沒仔细想过.当时只是觉得宁可拼着前程不要.也得把鬼子准备使用化学武器的消息及时送到喇嘛沟.以免红胡子和赵天龙等人在沒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小鬼子活活毒死.但警讯成功送出之后.他又觉得心里好生失落.仿佛丢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一般.这辈子可能都再也找不回來.
“哎.问你呢.你不是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來了吧.”赵天龙单手举着火把.嘴里有一句沒一句地继续跟好朋友逗闷子.“至于么.我又不是大姑娘.弄出疤瘌來还会赖上你.等打败了这伙鬼子.你准备去哪.还去找你的老队伍么.人家会不会还要你..我可听说过.你们蒋委员长那人.心眼儿一向不怎么大.”
“我跟的是孙连仲将军.与蒋委员长目前还说不上话.再说.他也沒功夫管我一个小连副的事情.”用力摇了摇头.张松龄将眼前烦恼暂时抛在身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咱们俩先解决了眼前的麻烦.”
说着话.他轻轻将匕首的尖端探进入云龙肩胛上的伤口.朝上朝下顺着肌肉走向慢慢扩大.淤积在皮肤下的血立刻顺着匕首刃涌了出來.淅淅沥沥淌了他满手.强压住心中的紧张.他继续将匕首向伤口深处探.反复寻找了好几次.才终于在肩胛骨稍稍偏下的位置.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体.
赵天龙早已疼得面无人色.却硬挺着一动不动.只是举在右手里的火把却颤颤巍巍.象打了摆子一般抖个不停.“如果疼得厉害.就喊出來.反正附近沒有其他人.”见对方忍得实在辛苦.张松龄好心地建议.“我当年打了麻药.还疼得鬼哭狼嚎.过后也沒见谁敢当面笑话我.”
“不疼.你动作在麻利点儿.我就更舒服了.”赵天龙额头汗珠滚滚.却继续咬着牙根死撑到底.
张松龄点点头.一手抢过火把.举到伤口附近.另外一只手拿着短匕轻轻撬动已经变形的子弹.眼见着子弹就要从对方的肩甲骨上脱离出來.耳畔突然又传來了赵天变了调的声音.“说.说真的.如果咱们这回把鬼子打跑时.咱俩还都活着的话.你还回南边么.你真的就那么想回南边么..”
“吧嗒.”张松龄手一抖.将一颗染血的子弹从赵天龙的肩胛处挑了出來.远远地甩在了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