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我这就找出來给你.”周黑碳再度蹲下身.以极小的声音回应.随即.解开腰间的皮带.用刀子割裂.从中取出一张打成了卷的羊皮.“这是我爷爷那辈儿传下來的.专门为了应对今天这种情况.如果小鬼子沒追上您.您就从这里一直向北.先过了大潢水.从这里折向东.从松鼠山下进入沙漠.再继续向东.见了一片红色的戈壁.再转向北.然后可以见到两处小水泡子.从那里向西北折.大约四十里之后.有片绿洲.然后再.......”
“我带着所有重伤号留下打阻击.”一只手从旁边伸过來.将地图抢走.“我带着所有重伤员留在这儿.帮大伙争取时间.你们一起走.免得再遇上别的敌人.连还手的能力都沒有.”
周黑碳低下头去.看见说话的是一名姓韩的游击队员.此人被子弹打穿了小腿肚子.伤得并不算严重.尤其是在冬天.伤口很难感染的情况下.
这让周黑碳觉得很尴尬.压根提不起勇气将地图抢回.“我.我也希望大伙尽量一起走.但是.但是......”
“韩林.别胡闹.把地图给我.”副大队长吕风伸出手去.及时替周黑碳解围.“即便一起走.再遇到敌人.咱们也沒力气反击.分开的话.好歹还能让敌人迷惑一下.不知道该往哪边追.”
“可是......?”游击队员韩林犹豫着.迟迟不愿将地图交回.另外一名躺在火堆旁的伤号将地图从他的手中抢走.奋力丢回吕风怀中.“别可是了.吕队长和周营长他们说得有道理.按照绿林规矩.大伙也该这么办.”
此人隶属于独立营.是周黑碳的心腹.自然会做出对自家更有利的选择.游击队员韩林勃然大怒.正要出言反驳.耳畔却又传來对方坚定的声音.“你腿上的伤不重.跟着吕队长他们走.老子留下來替你们打阻击.反正老子都这样了.逃出去也未必能多活几天.还不如留下來拉几个垫背的.”
“我留下.”一名受了重伤的游击队员喊了一声.然后和昂起头.将本该洗伤口的烈酒倒进了嘴里.
“老子不走了.就在这里杀个痛快.”一名马贼将酒壶抢过去.自己狠狠抿了一口.然后传给下一名伤员.
“阻击得打.兵也得分.”接到酒壶的人笑着点头.仿佛在约定下一次聚会的时间般.热切地说道.
“腾出几匹马來给受了轻伤的.大伙也能走得快一些.”
“这地方风景不错.老子走累了.真的累了.”
躺在火堆旁的重伤号们纷纷开口.替两家上司做出对双方都有利的选择.这种情况下.继续要求袍泽们带着自己逃生.等同于拉着袍泽们跟自己一道去死.无论是游击队的战士.还是前草原马贼.都不会做出如此无耻的选择.虽然只要他们不开口.周围的人绝对不会主动抛下他们.
周黑碳和吕风互相看了看.咬着牙决定接受重伤员们的要求“把手雷都留下.每个人给他们凑五十发子弹.”
“等会儿大伙吃过了饭.用雪在附近堆一堵墙.然后在浇上冷水.做个冰掩体给他们.”
“战马留三匹.干粮给他们留够两天吃的.万一小鬼子沒追过來.他们也有机会离开.”
.“........”
二人相互补充着.努力为留下來打阻击的伤员们创造最好的条件.谁也不提今后会替伤员们报仇的话.仿佛后者真的像他们希望的那样.还有机会被小鬼子错过一般.
“等今后有了机会.老子绝不放过姓彭的和他那个师父.”唯一承诺來自周黑碳.在即将与游击队分别之前.他举着手对天发誓.
吕风和赵天龙看了他一眼.谁也沒有回话.昨天敌人埋伏得那么巧.若说不是提前得到了大伙即将经过的消息.根本沒有可能.而对大伙行踪知道最清楚的.只有晋绥军总部和军统晋绥分站.恰恰在上路之前.马汉三又特意将彭学文给追了回去.
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提查明真相和报仇.分开之后.两支队伍都竭尽全力往远方赶.当天下午.他们分别在大约三十里之外的不同位置.听见了手雷的爆炸声.蓦然回首.看见一条彩色的巨龙.在苍茫的大地上一跃而起.翻滚飞腾.
那条龙永远不会死去.一道永生的.还有草原上那些高傲的灵魂.无论他们是马贼.还是战士.无论他们是蒙古人.还是汉人.无论他们在热血流尽前有过什么信仰.
酒徒注:今天是七七事变纪念日.一年前.酒徒在网上连载了这部.转眼已经过百万字.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酒徒其实只想说一句话.当年那些以生命捍卫过华夏的人.都值得我们敬仰.无分民族.亦无分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