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大队长。”“是,保证完成任务。”众干部战士们立正敬礼,陆续领命而去,随即,躁动的人群慢慢恢复了正常,大伙纷纷抬起头來,看看脸色铁青的张松龄,带着复杂的心情转身离开。
龙哥受伤了,生死未卜,但好在大队长及时赶回來了,凭着他跟周黑子的交情,应该能从**营借一名军医过來,哪怕**营那边也沒有军医,至少看在大队长的面子上,能抓紧时间送一批军用消炎药过來,天气越热,伤口越容易感染,有了足够的消炎药,至少,龙哥死里逃生的机会有能多出几分。
“周黑碳会不会”待弟兄们的身影走远,方国强慢慢抬起头,以极低的声音向张松龄提醒,话说到一半儿,忽然又意识到此刻提这些非常不合时宜,叹了口气,慢慢地又把脑袋耷拉了下去。
“你担心他故技重施么,。”张松龄瞪了方国强一眼,然后轻轻摇头,“应该不会,他沒你想得那么差,咱们游击队如今的规模,也足以让他有所顾忌。”
“那就是我又神经过敏了!”方国强又叹了口气,低声道歉,刚才斯琴那一枪虽然沒打中他的身体,却直接击穿了他的心脏,让他不用回忆,心里都难受得像破了个窟窿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缝补完整。
“你是跟他接触少,还不了解他的为人。”张松龄看到他这幅模样,少不得又低声补充,“他虽然功利心强了些,却沒失去做人的底限,另外,上次的事情完全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暗中推动,而发觉自己差点儿被人当了枪使后,周黑子绝对不会准许他自己再上同样的当,再加上我、龙哥和他之间的交情,他更沒理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落井下石。”
这番话说出來,绝对算是推心置腹了,然而方国强听在耳朵里,却被‘功利心’三个字刺激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擅自修改张松龄的命令,要求弟兄们尽量活抓小鬼子,真的是为了他方国强的个人前途么,无论任何时候,当着任何人的面儿,他方国强都敢拍着胸口大声回答一声“不是。”,晋察冀军区利用日本俘虏组建的“反战同盟”,已经逐步起到瓦解侵略者军心的作用,多抓一些俘虏送过去,就能让它的影响力更加强大,此外,八路军总部自从三八年初,就一再强调尽量各级战斗单位不得伤害俘虏,而作为黑石游击队的大队长,张松龄的命令却与总部的精神背道而驰,作为政委,他无论如何都得有所表示,绝对不可以无原则地姑息纵容
只是在副大队长受了重伤的这个灾难性后果面前,任何解释的话听起來都像是推卸责任,方国强不愿意给战士们留下如此印象,也不敢确定张松龄会不会听自己解释,所以尽管此刻心中非常难过,也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而张松龄此刻既担心好朋友赵天龙的安危,又要千方百计地安抚斯琴,以免后者一冲动再做出什么傻事,哪还有多余的精力管其他人多沒多心,一时间,竟然把方国强的苦涩表情给忽视了,任由一道看不见的隔阂,在彼此之间肆意生长。
二人从此再也沒和对方说话,直到晚霞烧红整个天空,在余辉即将被黑暗吞沒前的那个瞬间,病房门被人从里边推开了,满身大汗的疤瘌叔被卫生员小刘搀扶着,出现在大伙眼前。
“长生天保佑,他的命捡回來了,。”在无数道期盼的目光中,老疤瘌喘息着说道,“但是有几处弹片伤得太深,我不敢硬往外拔,等他缓过这口气,要么送他去沈阳,要么,你们从别处绑一个高明的外科大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