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老太太没有旁的法子,手颤巍巍的从怀里摸出一个颜色陈旧的香囊来。
香囊里有一张颜色陈旧泛黄的纸,她小心翼翼的铺开,上头用潦草却能辨认的字写着,因龚家长子病重,自知拖累整个龚家,时日无多,故长房一脉,自逐于龚家,单门另过,债务自负,特立此据。
下面是落款,是龚家老大的名字,还按了手印,落款时间,正是龚家老大离世的那一日。
这字据一出,别说来要债的供应商与银庄掌柜他们了,就连龚老二都惊呆了!
龚老太太语气沉重:“这是你大哥临终前写的,他说给他看病拖累了我们整个龚家,他愿意带着债务,脱离龚府,从此他那一脉的后人背上那个债务,与我们龚家无关。不过当时我心善,见龚晴娘她一个半大姑娘孤苦伶仃的,就多收留了她几日……眼下也是时候该让她自己偿还自己欠下的债了!”
龚老太太说的好听,什么心善多收留几日,但龚家人都知道,是因着龚老大下葬后,龚老太太还没来得及把龚晴娘赶出去,龚晴娘就展露了非凡的经商天赋,出去整顿铺子,第一日就挣了不少银子,且后面一日比一日多,所以龚老太太就那么含糊的没跟龚晴娘说真相,把龚晴娘留在了龚家当牛做马。
龚晴娘若是知道,她爹早就带着她们这一脉,自逐出龚府,那她哪能还留在龚家当牛做马!
龚老二从错愕中清醒过来,兴奋的拍案大叫:“所以说,龚晴娘早就不是我们龚家的人了!她的债务,没有由我们家偿还的道理!”
龚老太太有些肉痛的点了点头。
她本来打算,赶紧把龚晴娘嫁给那死了几任老婆的鳏夫,顺理成章接收龚晴娘名下的龚家铺子,赶紧给二儿子三儿子还债,谁曾想,这龚晴娘一身反骨,什么都不听!
既不肯嫁人,也不肯还债,还欠了供应商跟银庄一屁股钱!
再加上这会儿一堆债主把正厅站的满满当当的,龚老太太早就六神无主,一时之间也就只能想到赶紧把龚晴娘逐出家门这个法子了。
肉痛自然是肉痛的,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别的了,先把要债的给打发几个,后面再说!
龚老太太打定了主意,反正先躲过这一阵,到时候也可以拿着龚晴娘她爹的临终遗言再让龚晴娘给他们挣钱嘛!
龚老太太这主意打的挺好,但供货商却不认:“这个有没有律法效益啊?你们除非拿这个去官府做备案,不然我们不认!”
龚老太太这会儿都把这事给揭出来了,去不去官府备案反而也不是很重要了,她眼珠子一转,倒是想着正好趁着去官府备案的时候,去看看关在牢里的老三。
龚老太太这才一口答应下来:“走,咱们现在就去官府做备案!”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一道去了官府,又在官府那做了备案,供应商跟银庄掌柜这才认了,嘟嘟囔囔的离开。
眼下来要债的就剩下赌场打手,龚老太也没旁的法子,含泪拿出最后的一千两私房钱,勉强填上了一点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