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姜仲为什么屡屡对宋太后妥协的原因,大王没亲政之前,姜仲还需要宋太后手中的印玺。
可那些告密的人就是能说得头头是道,仿佛下一秒姜仲就会率军逼宫,令立新君。
要知道,昭国对“诬告”这条罪名看得很重,假如你诬告某人谋反,最后证明某人无罪,那你自己就要按谋反之罪来处理,道理很简单——你想用这招来害人,那么也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即便如此,也有无数臣子想要拉姜仲下马,不惜拿身家性命作赌注。
人性之恶,可见一斑。
就算殷姮不会为些许小事误会他,两人不至于生分,但何必让她一而再,再而三为一些小事心烦呢?
故他望向殷姮,神色平静,语气淡淡:“阿姮,你只有坐在这个位置上,才不会有人敢欺辱你。”
殷姮懂了他的意思,心中涌过一道暖流。
放眼整个昭国,群臣不敢弹劾的,只有二人,那就是大王和太后。
其他的人,哪怕是太子,又或是相邦,也是天然的靶子。
哪怕他们处处与人为善,从不结仇,可处在那个位置上,就注定他们被多少人阿谀奉承的同时,也被多少人暗地中伤。
殷姮当然不会自大到认为她人前显圣一次,所有人就畏她如虎,敬她如神。
假如天底下就她一个人有这种力量,或许有可能,但只要这世间存在超凡力量,那么面对未知的强大存在,就有人会去寻求解决的办法。
想要攻击她,理由都是现成的,比如她的性别啊!比如她力量过强,是不安定因素啊!比如她对太后不够孝顺啊,等等等等。
殷长赢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臣子们回过神来后,面对殷姮,会有什么样的态度。
敬畏自然有,敌意肯定也不少。
所以,他直接向昭国最核心的臣子们表明,阿姮是孤看重的人,你们敢对付她,就是和孤作对。
得罪一个臣子,好像没什么关系;哪怕得罪一个公子,都未必是什么大事;可要是得罪你的君王呢?还想不想在他手下讨生活了?
殷长赢的态度是如此地强硬而明显,三公、封君、彻侯们心思各异,面上却半点都不显露,纷纷落座。
歌舞、美酒、佳肴,也已准备妥当。
郑高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副手阿布,阿布会意,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殷姮的身边,借着为她倒酒的功夫,小声介绍:“公主,坐在左下首第一排的,是相邦,姜仲,姜大人……坐在右首第一排的,是御史大夫,卫涣,卫大人……”
这些朝中重臣,殷姮确实认不全。
她对姜仲的印象还停留在七年前,先王故去的那一刻,今日再见,就发现姜仲没了七年前的意气风发,英俊儒雅。
只见他鬓发花白,眉宇间也有了深深的皱纹,看上去苍老了许多,真的像年过半百之人了。
蒙老将军倒还精神矍铄,王乾王将军却也已显露老态,同为先王托孤之臣的标公,则病倒在床上,听说情况很不乐观。
殷姮让标宛子去给孙伯姬的墓前献花,其实也是给标宛子放假,让她顺便回家看看。
阿布不知她心中感慨,还在介绍:“右下首第三位的,是寿阳太后之弟,安泉君……第四位,乃是祝王长子,安平君……第五位,祝王次子,乐平君……”
殷姮挑了挑眉。
这三个人,她有印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