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像后世那样,全世界通网,百姓投诉的渠道多了,某些人行事自然会顾忌几分,至少很多事情都是按规矩来恶心你,不敢明火执仗地打砸抢烧,肆无忌惮地把法律踩在脚下——万一闹大了呢?
还有就是,道路不通之前,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走出过自己生活的地方,觉得外界也就这样。
一旦道路通了,消息自然也就通了,年轻人一听,哇,大城市那么繁华,感觉遍地都是机遇,我也要去闯一闯。
殷姮相信,人都是逐利的。
人多了,流动性大了,许多事情,自然也就不能像以前那么操作了。
殷长嬴虽然不了解什么叫“城市化进程”,可他拥有足够的智慧,略加思考,就能理解殷姮的意思。
毕竟,他见过许多投机客。
这些人往往都是小吏、小地主、没落贵族,以及商人家的子嗣,他们往往会先去当权贵的门客,借此寻找上位的机会。
目不识丁的农民们,生活就很朴实,种田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种田,打仗的时候就奋力厮杀。
但这是因为商人、官吏天生就狡诈,农民天生就淳朴吗?
当然不是。
只因前者容易从父辈那里知晓天下之事,产生闯荡的野望;后者往往一辈子都扑在一亩三分地上,不会想太多。
可只要给农民机会,他们也想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否则那些中下级的军官怎么来的,不都是农民出身吗?
“阿姮认为,该当如何?”
“待大兄加冠后,我便带一支队伍启程,明年三月之前,将整个雍州,所有郡、县乃至村落的道路、水利、水车等,全部推进到位。”殷姮不假思索地说,“届时,大兄自可将良种、良马、耕牛等,假于雍州百姓,用以试点。”
郑高、孙青和樊辰在一旁听着,不住乍舌。
昭国疆域之大,神州九州,再加外域三州中,竟涉及七州。
可论及基本盘,自然是王都、故都,乃至高杳关所在的雍州为先。只有雍州人,才是真正一直生活在昭国土地,对昭国归属感最强的人。
殷姮开口就是明年三月之前,打通雍州所有交通要道,顺带还把水利工程做好。
这等气魄,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换作三公九卿中的任何一个,或者郑高、孙青、樊辰他们自己,哪怕是巫,也没谁敢拍胸脯下这种军令状。
但郑高清楚,公主的想法,一定很对大王的胃口。
在他看来,大王和公主在某些事情上,态度惊人地相似。比如,从来不怕工程浩大,只怕不够大。
而且,两人都不算很有耐性,想到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
殷姮之所以非要这么急,卡“三月”这个时间节点,就是因为三月即该春耕,又是动物繁殖的时节。这时候把种子、牲畜发下去,利益能最大化。
可她却不知,自己这番规划,恰好踩中殷长嬴另一重心思。
雍州的道路一旦通了,无论是运输军队,还是运输军事器械、军粮等,是不是又方便了许多呢?
想到这一节,殷长嬴冷不丁地说:“将新军靴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