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姮正打算佯作喝酒,实则把这杯酒泼到自己营造的空间去,却见殷长赢干脆利落,直接从她手中将酒杯拿了过来,向宋太后举起,淡然道:“阿姮年少,不胜酒力,孤敬母后一杯。”
群臣自是一直在注意上头的情况,瞧见这一幕,安平君楚启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弟弟乐平君楚缓,然后借助宽大袖袍的遮掩,做了一个“倾杯”的动作,暗示他一杯酒都不许沾。
楚缓也不傻,他从宴会开席,就差不多是不喝酒,不吃菜,专心致志地看歌舞的状态。
谁都知道,宋太后并不希望大王活下来,稽年宫又是宋太后已经派人扫洒,打理好的地方,他们这些外来之人,更当步步小心,万一酒菜有毒呢?
就算被当作色中饿鬼,也比莫名其妙就上了黄泉路好吧?
但楚氏兄弟,以及其他的臣子们,对大王的操作还真有些看不懂。
若大王认为酒有问题,不应该干脆就不喝,或者让旁人喝了吗?为何自己一饮而尽,还要把公主那杯拿过去?
他们却不知晓,就在殷姮手中的酒杯被殷长赢接过的那一刻,殷姮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盛酒的容器,乃是玉杯,触手温润,光可鉴人;佳酿又清澈至极,犹如上等的镜面,没有半分瑕疵。
却偏偏看不到人的倒影!
那一刻,殷姮只觉浑身冰凉!
什么时候?
究竟是从何时,何地开始,他们居然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为何如此异常的情况,她却毫无所觉?
同时,殷姮也明白,殷长赢肯定比她更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他们已经陷入了敌人构建的空间之中,失去了先机。
这种情况下,喝酒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这杯酒,可能喝下去会出事,也有可能不喝才出事。
毕竟,这是人家的空间,规则如何,敌人说了算,你却无从知晓。
殷长赢看破这一点后,索性直接将酒喝了,却不让殷姮喝,就是要两人去分担各自一半的可能。
这么一来,选择权又抛回了怪物身上。
究竟是见好就收,还是乘胜追击?
只见宋太后幽幽叹道:“阿蘅,莫不是还在怨恨母后?”
殷姮脑海里飞快回忆近日来的每一个细节,想要分析他们从何时、何地开始踏入异空间,又当如何破解,面上却一片泰然,平静道:“我未恨过自己的母亲,更未曾恨过您。”
这句话回答得非常微妙。
殷姮确实不会恨自己那遥远的,处于家乡的亲生母亲,也没对宋太后有任何超出“陌生人”之外的期待。
没有爱,自然谈不上恨。
但落在其他人,比如姜仲,又比如楚启、楚缓的耳中,这句话却等于某种明示了——眼前的宋太后,并非本人!
臣子们只觉得浑身寒毛竖起,认为眼前的场景实在太过诡异,却只能僵在位置上,恨不得把自己缩小到没人看见。
舞姬们更是战战兢兢,还要强颜欢笑,翩翩起舞。
听得殷姮此言,宋太后神色放软,声音温柔:“既是如此,吾向阿蘅索求一物,阿蘅可愿给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