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标府家大业大,人来人往,可她却前所未有的孤独。
她迫切地想离开这个环境,却又不知道去哪里,入宫陪伴公主,对他人来说是苦差,对她来说,却能逃离这一潭死水的沉寂。
若是公主病重不治,她就自尽,用这条性命来还标家多年来对她的大恩吧!
三日后,殷长嬴择了四位出身名门,或有贤名,或有文名的妇人入宫陪伴公主,宛子也在其中。
但宛子做梦也没想到,她与其他三位妇人一踏入公主居住的含章殿,就被软禁了起来。
负责含章殿大小事务的是一名内官,名叫郑高。
郑高见到她们后,态度还算谦和,只说公主病重,不能被打扰。然后就派寺人将她们“请”到了含章殿的一处偏殿,一人分了一间房子,安排了两个宫人,负责给她们打杂,比如送饭,洗衣服之类。
于是她们的活动范围,就只有这个偏殿,以及中间的院子。
想出去?对不起!含章殿外,门禁森严,重重侍卫把守,一只鸟也别想飞出去,何况是人?
四人又不傻,当然察觉到这其中的问题。
难道公主不是生病?
若公主年纪再年长十岁,这些贵妇怕是会胡思乱想。可现在公主如此年幼,若不是生病,又为什么不能见外人呢?
这四名贵妇中,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宛子一样沉得住气。
其中一位贵妇是殷氏宗亲,父亲又是九卿之一,位高权重。大概是觉得自己有那么一两分颜面,被关大半个月后受不了,抱怨了那么一两句。
第二天,她就消失了。
去哪里了?没人知道。
但就算是傻瓜也不会认为,这名贵妇是被送回家了。
她们足足被“关”了三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她们惊恐地发现,郑高其实不是含章殿的管事,而是昭王的心腹内官。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不得踏入含章殿正殿一步,包括公主的乳母。含章殿里也从不熬药,压根不像有病人的样子。
察觉到这个事实后,含章殿上下更是战战兢兢,度日如年。
直到看见宫人、寺人们都换下素白的孝服,换上正常的衣袍,她们才恍惚意识到,马上就是孟冬(十月)了。
昭国遵循古历,以十月为一岁之首,这也就代表着,十月一到,就是新年,殷长嬴也该正式即位。
加上殷长嬴又是十月初生的,相当于过年、国庆加新王继位三件大事凑在一起,自然要大办,一扫先王之死带来的晦暗。
但宫中的热闹与她们无关,她们就好像被世界遗忘了一样。
终于,又有一名贵妇忍不住,在新年伊始,王大宴群臣的那一日,她将自己珍爱的发簪拔下来,赠给一位宫人,让对方帮自己传个信,邀她的夫君前来相会。大概也想借夫君之力,把自己弄出去,毕竟含章殿的气氛太诡异,太令人害怕了。
她见没见着夫君,宛子和另一名贵妇孙伯姬不知道,她们只知道,打从那天起,她们再也没见到这人。
这令两人更加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过界之举。
就当她们以为自己一生都要这么过的时候,郑高突然派人来传话:“`标氏、孙氏,公主欲见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