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巫大人见给她开小灶需要浪费很多时间和人力,就让厨上将她的份例与大家的份例一同混着做,她先盛出一碗,剩余大家分了。”
卫沂之一听就知道,殷姮为什么这么做。
以他对王族的了解,上千人的队伍,殷姮每天一人的伙食份例,就绝对顶得上剩下所有人的总和。
但这些好东西,就算殷姮发话,下面的人也不敢真拿她的份例给眷族用。
一旦大王怪罪下来,谁担当得起?
这是国巫大人的命令不假,可大王问责,他们还能把罪名推国巫大人身上?
就算推了,大王肯定也不会怪亲妹妹,只会觉得他们办事不力。
可殷姮“侵吞”所有人的份例就没问题。
所以,她把大家每天的粮食都“霸占”了,和属于她的食材一起,用大鼎做成一锅炖,再把这些“剩菜”赏赐给其他人就行。
“我知道你们世家吃穿用度,都很讲究。”樊辰语重心长地说,“但我们情况特殊,不可能带那么多普通人出门,给你摆排场,一应事情都要从简。国巫大人以身作则,我们更不可能例外。哪怕在中天台内,不说大家都一样,却也没那么大的差别。”
卫沂之受教了。
他本觉得自己已经算心态调整得很好,特别不介意身份落差的了。
但扪心自问,若卫家仍旧是公卿世家,不是性命操控他人之手的白丁,作为世家公子,他能为家中门客们做到这种程度吗?
毫无疑问,不能。
一两次解衣推食,那是笼络人心,天天如此,就是品行超然了。
卫沂之心中感慨,然后跟着樊辰去了中天台的食堂,瞧见食堂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就连樊辰都自觉排队,不由觉得新奇,也跟在后头,学着他打菜打饭。
当然,作为“巫”,还是有点特殊待遇的。
他们两人的饭碗和菜碗都堆得特别高,而且能坐在角落里僻静的位置,刚刚落座,马上就有人来,送上了几道菜,有鱼有肉,有鸡有鸭,还有一坛美酒。
卫沂之陪着樊辰,喝了一个时辰,大概将中天台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心里有数。
待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却见阿布等在门外:“卫公子,国巫有请。”
殷姮等在中天台外。
她今天也没闲着,又与殷长赢去看了上林苑的工坊和试验田,并大概规划了一下她即将带去卫国的队伍。
待到夜色深沉,殷姮才从离宫告辞,有时间见自己新出炉的弟子。
看见卫沂之缓步出来,不待他行礼,殷姮已笑了笑,问:“感觉如何?”
“师尊还未传授学识,弟子已经学习了不少东西。”卫沂之发自内心地回答,“所见所闻,皆令弟子有所触动。”
他以前觉得自己的思想已经很开明,很不流俗了,现在才发现,自己算什么啊!心中那点小骄傲,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殷姮做了个“请”的动作:“月色正好,随我走走吧!刚好,我也能为你答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