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糟了!”心腹跳了起来,“大王若无法起身,就要太子监国,可太子……”
许节只得叹息。
原王后和原太子,何等贤德,却不讨郑王喜欢。
郑王此人,最讨厌任何人和他唱反调,都要按照他的意思来。
所以,发妻嫡子再好,他也要废掉他们,转立一个娼妓做王后,其子为太子,只因娼妓和幼子善于谄媚逢迎,浑然不顾这位新太子品行不端,天下闻名。
许节之子面露忧色:“父亲,当年郑王要废王后,立娼后,您一力反对,早将这对母子开罪了个干净。大王知您是擎天保驾之臣,不会对您动手,可娼后与太子……”
郑王有再多不是,终究是个颇为合格的君王,什么臣子对国家有用,必须优容;什么臣子对国家无用,可以杀鸡儆猴,他还是分得出来的。
这也是郭开身负从龙之功,从来不和郑王顶着来;许节却坚持大义和原则,在关键问题上经常给郑王添堵,依旧地位在郭开之上的原因。
但郑王若死,就大事不妙了。
一个娼妓,还有被她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这些年不知做了多少恶事的太子,能懂什么事?
心腹也道:“许公忠义,天下皆知,某自不会强令许公违背道义。只不过,若太子不仁,您也要早做打算啊!”
许节还是摇头:“纵太子对我下手,我也不能以此为由,背叛郑国。”
郑国先后三代君王,都对他不薄,这些恩,他记得分明。
若因太子恶行,就将昔日的恩德一并抹杀,那就不是许节了。
许节之子却非常紧张:“父亲,当年您一力阻拦娼妓封后,那个女人就放出了话,说有朝一日,一定要让许府女眷也尝尝这等滋味。若是大王有个三长两短,太子登基,娼后成了郑国太后,那……”
光是想想,他都觉得恶心。
郑王也知晓许节对娼后和太子根本不可能行礼,为防新后和新太子册封仪式上尴尬,一直让许节在北边修长城,守一方。
若不是去岁昭国兵临城下,许节紧急回援后,被郑王留下,许节压根不会在王都多留一刻。
心腹亦道:“大公子说得有理,娼后最厌人提及她的出身,此女心狠手辣,这等丧心病狂之举,她一定做得出来。”
看见许节面露不忍,心腹趁热打铁:“昭王爱才,天下皆知,商姚这等反复小人,都能为昭国上卿,卫国荀慎……”
“先生,你不必扯这等谎话来游说我。”许节淡淡道,“你我都知道,昭国王室中,真正爱才的,应当是那位国巫殷姮。若无她襄助,荀慎早就死在昭国大狱里。”
说到此处,许节神色平静,无喜无怒:“我许某人这条命,在昭国君臣眼中,定是死不如活。殷长赢之所以想留我的性命,不过是把我当成取悦他妹妹的工具。”
许节之子不敢做声了,心腹却与许节相交多年,还是忍不住劝道:“昭王冷酷无情,国巫心怀仁善,说的话又能被昭王听进去,恰好填补了昭国最后一块不足。否则,以昭国的用人之法,朝堂小人遍地,又有几个厚德君子?”
心腹面露艳羡,语带悲怆:“而我郑国……娼后、太子、郭开……此乃亡国之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