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生种的世界里,与敌人战斗,失败,失去力量乃至丢掉性命,这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啊!
失败者没资格去憎恨胜利者,只能憎恨自己的弱小与无能;胜利者也不会去玩弄失败者,因为对胜利者来说,它们的目光永远会投向下一个目标。
它要对安南县动手,仅仅是因为玉垒堤的修建会分流羌水,削弱它的力量,所以它要将玉垒堤给毁了。
而只要安南县存在,玉垒堤就算毁了还能重建,所以它要彻底摧毁这片土地,让人类再也没办法踏足,就这么简单。
可鳄鱼不明白,为什么当它蛊惑人类,打听情报时,这个人类明明清醒了,甚至发现了不对,却主动投靠它?
官吏听见鳄鱼的话,非但没有否认,反而附和道:“您说的没错,人性就是这样自私。”
鳄鱼冷笑一声,丝毫不顾及此人的面子,或者说,在它的世界里,压根没“面子”这个概念:“虽然我不懂你们人类的想法,但殷姮这样的强者,你也敢背叛,这足以证明人类的野心和贪婪。”
它聆听了此人的心声,知道此人联合它对付安南县,竟是为了对付殷姮。
这令鳄鱼觉得匪夷所思。
在鳄鱼的认知里,殷姮想要夺走此人的性命,就如同呼吸那样简单。
官吏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实力低微,在这个怪物面前根本没有反抗之力,无论对方要操纵他的意识,还是强迫他说出心里话,他都只能原封不动地照办。
内心中最黑暗的一面被怪物所知,他心中不是不恼怒,但更多的,则是对殷姮的恨。
公主为什么要来岷郡呢?
要知道,公主没来岷郡之前,柳合虽然是能吏不错,可光是治水,以及维护安南县,包括全岷郡的稳定,就足以牵扯掉柳合全部的精神。
在这种情况下,岷郡死几个女人,死几个奴隶,柳合哪里会知道?
对柳合来说,贩奴的利益当然不足为道,一方面是因为柳合本身就出身大家,家中豪富,看不上这几个钱;另一方面就在于柳合有政治追求,希望修好玉垒堤,不仅能位列朝中公卿,也能名留青史。
所以,柳合绝不会去做私下贩奴之类的事情,他只希望能把玉垒堤修好,省得工期一再延误,昭王若是不满,柳合说不定要掉脑袋!
但对岷郡的其他官吏,尤其是本地世家来说,贩奴,简直就是一条暴利的生财之道!
岷郡气候本来就不好,一旦生病,人就很难活下来;玉垒堤的修建无比辛苦,更容易死人;女人在这里危机四伏,更想往外面跑。
柳合身为郡守,当然不可能事无巨细地知道这些,对下面的人来说,多报几个人“暴病”,不就行了吗?
当然,这也是在岷郡这种人手不够充足,昭国官僚系统覆盖还不够深入的地方才能这么干。要是在昭国其他郡县,哪怕人死了,还要有官吏去检查,核对牙齿等等,确认无误才能上报。
否则奴隶、女人、孩子都是钱,你说死了就死了?贪婪的官吏能一年之内把人全卖了信不信?
可公主一来,岷郡当地世家就没办法继续这么玩了,叫他们如何不恨?
哪怕公主切切实实为岷郡做好事,可只要阻碍了这群人的生财之道,自然就有人恨不得她去死,并付诸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