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民间的戏班,平日里极少能进宫,偶尔太后为了哄孙女高兴,破例命内务府安排,还要遭宗人府事后啰嗦许久。
但今天,毓溪特地请母亲为妹妹安排京中最负盛名的班子来,挑了最时兴的本子,好让妹妹们过足戏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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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福晋也哄着妹妹说:“来年嫂嫂请你赏花,一样找最好的戏班来,只挑你喜欢的。”
被这般众星捧月的爱护着,温宪实在不忍辜负,便将心事先放一边,只管赏花听戏,好好享受今日的乐趣。
此时,锣鼓声起,台上咿呀开唱,女眷们渐渐静下来,被台上的才子佳人所吸引。
府里的丫鬟,熟稔有序地穿梭在席间,为贵客们更换茶水,八福晋面前一口都还没喝的茶,就被换成了新的。
见郭络罗氏神情局促,坐在一旁的毓溪和气地问道:“妹妹,怎么了?”
今日安王府女眷并未受到邀请,八福晋与在座的几乎都不熟,入园后见三三两两结伴,她很是紧张,万万没想到,被引入正席,坐在了四福晋的身旁。
“可是茶水不合口?”毓溪问道。
“不是……四嫂嫂。”八福晋为难地说,“不怕您笑话,前日舌下生疮,疼得厉害,只想喝凉茶吃冷食,我正等茶凉,谁知丫鬟们又换了滚烫的来。”
毓溪笑道:“不妨事,妹妹怕是上火了,沏一壶凉茶就好。”
待她吩咐下去,丫鬟们很快就送来一壶贡菊,茶水清凉爽口,缓解舌疮之痛,叫八福晋安定了下来。
至于这口疮如何而来,就要归结到胤禩的身上,自从那日他不愿自己亲手缝制礼服后,八福晋就心气郁结、烦躁难安。
加之连日阴雨,屋内门窗紧闭,地龙烧得又干又热,实则连嘴角都生了疱疹,所幸赶在今日前消退了,不然容貌有损,今日怕是连门都出不了,只能爽约了。
喝了茶,用过点心,台上的戏渐入佳境,女眷们看得如痴如醉,唯有八福晋无心台上的悲欢离合,而是悄悄将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女眷之中,老老少少,上至亲王福晋,下至官府小姐,比起在宫里相见时,更显大方亲和。
出门前,胤禩就对她说,要她放开些、轻松些,只是寻常的赏花宴,比不得宫里庄重严肃,要知道各府各家中,不善言辞内向胆小的夫人小姐,压根儿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
因此,她若紧张胆怯,处处束手束脚,就会十分显眼,反而成了最瞩目的那一个。
可郭络罗氏,连相熟的人都找不出半个,五福晋、七福晋她们,好歹还有娘家女眷也在席中,只有自己是孤零零的,娘家没有人,夫家都不熟。
“妹妹,我吩咐厨房,另给你预备食盒,虽说吃冷食才舒坦,可到底还在春日,温温热热的行不行,实在怕你吃得太凉,肠胃受不住。”
“四嫂嫂,不必麻烦的。”
毓溪笑道:“不麻烦,我只怕招待不周,若有不合适的,你只管开口,千万不要客气。”
八福晋很感激,甚至盘算起了过几日到其他府中享宴时,她是不是也能和四嫂嫂坐在一起,总算在夫家,有相熟可靠的人了。
忽然,孩子的哭声响起,众人纷纷循声而来,便见侧福晋李氏抱着孩子,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不远处,三福晋隔着桌子,冲毓溪问:“四妹妹,不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