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安颜的目光,落在了公主手中的铁叉上,那七八斤的叉子,原来比一支狼毫笔还要重。
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估摸这家伙还在心里笑她,温宪没好气地瞪了眼,说道:“太子妃有喜,做妹妹的岂能不祝贺,可我们还要陪皇祖母在这里疗养些时日,等回去再道贺,就太失礼了。劳烦你速速写成,明日一早就能派人送去,好不叫我们姐妹失了礼数。”
听着这话,舜安颜下意识地看向温宪脸颊边的伤痕,方才姑母责备他没分寸,怎么好让公主受伤,虽没提起太后会如何处置,但他也觉得自己留不久,该回去了,没想到……
“听清楚,不是你去送,是派人送,你要继续留在这里,保护皇祖母和佟妃娘娘。”温宪霸气地用铁叉拨开已烧成灰烬的枯叶,将栗子红薯拨入灰烬里,再抬头见舜安颜还愣着,气呼呼道,“笔墨纸砚都给你备好了,赶紧写完,等你来烤雉鸡,七公主想吃呢。”
便有宫女来领路,舜安颜见边上配殿大门敞开,里头亮堂堂,桌上已经备齐了文房四宝。
里外周遭,少说有十几个太监宫女伺候,一如他们上山打猎,无处不是侍卫和太监宫女成群结队地跟着,即便日日在一起,他们也正大光明,从未僭越礼制。
“微臣这就去写信。”舜安颜心里快活极了,亲口听温宪说,他能继续留下,就算过了年,继续要受祖父的折腾,在官场里毫无意义地打转,他也不怕了。
人这辈子但凡有开心的事,那不开心的一切,都成了衬托,不值得在意。
且说一封贺信,于舜安颜本是信手拈来,可他到底没试过以公主的身份来写,简简单单几句话,遭温宪挑剔,来回改了三次,公主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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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温宪故意为难他,送去东宫的信函,实在马虎不得,舜安颜也明白。
而写完书信,他还不能走,挽起袖子架火烤雉鸡,宫院里香气四溢,高娃嬷嬷来张望了好几回,千叮万嘱要小心用火。
温宪玩得高兴,烤得爆开的栗子又香又甜,红薯从灰烬里翻出来,淌满了蜜汁,她高高兴兴地送去给皇祖母和佟妃娘娘尝,长辈们也不嫌弃,和孩子们一起吃,宫里哪有这样的乐子,这个时辰,一道道宫门落锁的动静,就足够叫人瘆得慌。
此刻,天就要黑了,温宪坐在石阶上,看不远处的火堆旁,舜安颜耐心地翻转着雉鸡,香气一阵阵飘来,可她已经吃不下了。
“公主,地上冷。”宫女来劝说,提醒道,“天快黑了,您该回寝殿了。”
再如何快活,行宫里也要讲规矩,温宪是清醒的,只是眼下的一切都让她高兴,连守规矩都不会感到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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