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有默契,环春什么也没问,就先离开了。
这一边,侍卫们已为公主放行,早有宁寿宫的嬷嬷宫女在此迎候,德妃远远瞧见女儿向着自己走来,那样端庄得体,凭谁也不敢说五公主半句不是。
可她终究是这世上最骄傲的公主,是被父亲祖母宠得没边的孩子,快到跟前时,到底没忍住,小鹿似的飞奔而来,夕阳在她身上,仿佛有着朝晖的明媚。
“额娘……”
“好好走路。”
“额娘,弘晖长得漂亮极了,弘昐也是,念佟长个儿了……”
这一边,捧着珍珠往延禧宫走的环春,似乎听见了自家公主的笑声,定了定心,到门前命小太监传话,便笑盈盈地进门去。
前朝工部值房里,小和子前来禀告,五公主已安然回到宫中,府里也一切安好,胤禛嗯了一生,将整理好的折子命他捧着,就要往乾清宫去。
一旁的胤禩起身相送,胤禛要弟弟忙自己的,便匆匆离开,但胤禩目送兄长出门后,才又坐下来。
“四阿哥近来,似乎在忙工部之外的事。”
“皇上交代的吗?”
“那是自然的,四阿哥还能擅自做主不成?”
“是什么活儿?”
“像是湖北那边……”
边上几个官员小声议论着,胤禩零星听见了几句,其实他们不说他也知道,四哥被皇阿玛交代了差事,可能要在湖北率先推行新的赋税制度。
胤禩在户部,就曾有耳闻,新政若在湖北顺利推行,十年内达成人口增长,极有可能推广至全国,彻底改变朝廷税制,大清更将因此人口陡增,是功在千秋,必会名垂青史的大事。
虽然眼下,一切还停留在设想和筹措阶段,可这么大的事,皇阿玛偏偏选中了四哥,哪怕他不在户部任职,哪怕自己曾在户部忍气吞声地坚持。
胤禩轻轻一叹,他只能安慰自己,毕竟不是同一个娘生的。
(
“八阿哥……”此时,有小太监进门寻找。
“何事?”胤禩回过神来,发现来的是延禧宫的人。
这日夜里,胤禩回到家中,难得不见霂秋在膳桌边等他,径自找进屋里,便见妻子安静地坐在炕桌前,心无旁骛地拨动着算盘。
“这么晚了,什么账不能明日看,仔细坏了眼睛。”
“你每日念书到三更,还说我?”
夫妻彼此,如今越来越亲昵,这样的玩笑话,八福晋也接得住了。
“洗手更衣,我一会儿就来,饭菜都备着呢。”
“天气热,我没什么胃口,往后让他们留些清粥小菜就好,大暑天的,荤腥油腻实在吃不下去。”
八福晋应下了,匆匆收拾账本,胤禩却走来,放下一方紫檀木匣子。
“给我买东西了?”
“额娘给你的。”
八福晋觉着新鲜,放下手里的东西,恭敬虔诚地捧过匣子,一打开,便见十来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在灯火下珠光璀璨,美得她睁不开眼。
“这么大的珍珠?”
“东边刚送来的,你没听说吗,今日三福晋进宫向荣妃娘娘讨要,闹得沸沸扬扬。”
八福晋摇了摇头:“我今日就忙着算庄子里的账目,没顾得上外头的事。”
胤禩脱了外衣,从婢女手里接过清凉的帕子擦了把脸,说道:“许是皇阿玛赏了你蜀绣,惹我那三嫂眼红,跑去景阳宫闹了一场,非要荣妃娘娘也赏她珍珠。”
八福晋摸了摸这一颗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她如今跟着胤禩见了不少世面,这珍珠有多难得多珍贵,心里是明白的。
“这该是御用的,皇上的朝珠朝冠上镶的,怎么能给我们呢?”
“皇阿玛的还要大一些,这本就是贡给后妃的,你放心收下,额娘正经派人送给我的,出不了岔子。”
八福晋谨慎地问:“可是,以额娘的位份……”
胤禩淡淡一笑:“我明白,你介意吗,这是永和宫赏给我额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