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然而丫鬟离开不久,恐怕话还没传到角门下,西苑的人就着急忙慌找过来,小阿哥又不行了。
毓溪赶来时,家里的郎中正用温水为弘昐擦身散热,小小的人儿烧得脸颊通红十分痛苦,叫她不忍相看,唯有劝说哭得伤心的侧福晋保重,不然急坏了身子,就更不能和弘昐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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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半天才缓过精神,之后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毓溪则在外屋坐着,静静等候消息。
她不是郎中,也不是弘昐的亲娘,可身为四阿哥府的女主人、弘昐的嫡母,坐在这里便是毓溪的责任,哪怕仅仅是做给别人看。
看着下人们进出忙碌,隐约听见几句侧福晋带着哭腔的呼唤,毓溪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了母亲昔日在家中为大小事务辛劳的模样,而那样的光景,直到几位嫂嫂进门后,才有人为额娘分担。
虽然自幼学着如何掌家理事,可毓溪终究是姑娘,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真正操心的事,根本到不了眼前。
如今,这个还不算多大的家里,每一天都有新鲜事,可胤禛总也见不着人影,什么都要她来做主。
到这会儿才明白,当家做主的爽快,也许仅仅是能为自己的一些小事做主,当要决定他人命运,或遇上糟心麻烦的事要处置,除非生得铁石心肠、无情冷血,不然怎么会是爽快的呢,分明时时刻刻都烦恼。
“福晋……”
“弘昐怎样?”
毓溪猛然醒过神,看着走向自己的婢女。
“小阿哥安稳些了,缓过来了。”
“好,让厨房把吃的送来,你们伺候侧福晋吃了,自己也赶紧吃,不吃饭哪儿来的力气照顾小阿哥。”
毓溪说罢,又命人给管事传话,明日起给西苑的下人加两道菜,其他地方的活儿先放一放,挑干净齐整的调过来轮班值守,在小阿哥这次康复前,都不得离开西苑到处逛。
李氏在里屋听得这些话,看着悠车里终于能平稳呼吸的儿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感激乌拉那拉毓溪的好意,可越是如此周到用心,就越显得是自己的罪孽报应在了儿子的身上,因为只有自己知道,哪怕将来再也不造孽,她也从没真心实意地后悔过。
毓溪忽然进门,吩咐道:“你先去把饭吃了,今晚必然要熬夜陪着弘昐,你若倒下,能放心谁来照顾他?”
李氏颤颤地点头,摇摇晃晃站起来,扶着一旁的架子才站稳,没敢抬头看福晋。
毓溪道:“今晚我也陪在这里,已命人去太医院招呼,他们会派人值守等消息,家里的马车随时备着去接,毕竟是太医,不能留在家里,你该明白。”
“妾身明白,只是福晋您不必……”
“我另派人回乌拉那拉家,将府里专照顾孩子的嬷嬷请来,她们都是积年的老手,养活无数孩子,见过的小儿病症也多,兴许比郎中还管用。但你若不愿意,一会儿来了,再打发她们回去就是。”
李氏连连摇头,满眼的感激:“多谢福晋,养孩子的嬷嬷确实有能耐,我在娘家时,小孩子病了都不见郎中,而是找这些专养孩子的老妇人看。”
毓溪淡淡地说:“太医和郎中的话也要听,都是为了孩子好,只要能救弘昐,咱们什么法子都试试。”
李氏眼睛一热,又流下泪来。
毓溪道:“胤禛不能跟着我们一起辛苦,他有朝务在身,且今日受皇阿玛斥责,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你若心里过得去,我就命下人传话,一会儿不叫他过来。”
李氏收敛了哭泣,应道:“要您如此辛苦,妾身已是愧疚,断不敢再辛苦四阿哥为此操劳,全凭福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