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院门就听见笑声,丫鬟引着四阿哥到大格格的卧房外,透过窗户瞧见念佟正满床打滚,要教她弟弟翻身。
(
弘晖很是淡定,见姐姐演一次就笑一次,但半分不带动弹,念佟渐渐没了耐心,突然一巴掌打在弘晖脑门上。
孩子小手里没轻重,这一下动静把胤禛都吓着了,赶紧进门来,见弘晖在奶娘怀里哭,念佟扑在她额娘怀里哭,只有毓溪没心没肺地大笑,丝毫不慌张。
“念佟快看,阿玛回来了。”毓溪朝胤禛招手,让他过来抱闺女,还一面哄着说,“弟弟这么笨是不是,把我们姐姐累得满头汗,还是学不会。”
念佟很委屈,伏在阿玛怀里还在呜咽,毓溪则抱过儿子,看了看脑门上没什么,就抱着儿子去门外,好哄他安静下来。
很快,里头外头都静了,毓溪再抱着弘晖进门,见胤禛正把着念佟的手一起写字。
“哎呀呀,得找个画师画下来,不然咱们闺女长大了,都记不得阿玛还教她写过字。”
“你少在他们跟前挤兑我,就什么都有了。”
毓溪不客气地说:“阿玛若能多陪陪孩子,轮得上我挤兑吗,你可常说,皇阿玛日理万机都不忘亲自教导你们,回忆起来头头是道的,将来他们兄弟姐妹,还能有这样美好的回忆吗?”
胤禛嫌弃道:“这会儿陪你们了,你就该狠狠夸我,说这些没用的,谁乐意听?”
两口子听着像拌嘴,可脸上都带着笑容,下人们早就习惯了,不会一惊一乍,果然没多久,孩子们各自被乳母抱去照顾,四阿哥和福晋携手回房去了。
卧房里,胤禛换了舒适的衣裳,在凉榻上躺下,舒了口气说:“夏日可算要过去了,天气炎热,什么大事也办不成,各地旱的旱涝的涝,入秋能安生几日就好了。”
毓溪道:“今日进宫,额娘带人拾掇慈宁宫花园呢,一年四季可真快,明年慈宁宫花园金叶满地时,咱们弘晖也能追着奶奶跑了。”
胤禛侧过身来,问道:“怎样,额娘没为了毓庆宫的事怪你吧?”
毓溪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盘,打发她们退下,只留夫妻二人在屋里时,才正经道:“说到这事儿,我有句话想问你,你不要生气,大不了不回答我。”
胤禛奇怪:“我为何要生气?”
毓溪问得干脆:“将来到什么地步,你才会真真抛弃太子,去争取他的一切?”
胤禛眉心一震,但并无反感之意,又仰面躺下,望着梁上的雕花,沉静半刻后,应道:“皇阿玛抛弃他时,我自然也该抛弃他了。”
毓溪道:“看来你的心思,额娘也猜到了。”
胤禛惊愕地看过来:“猜到了?猜到什么了?”
将额娘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给胤禛听,毓溪正经道:“额娘很了解你,也了解我,咱们俩往后对谁耍心眼子,也别骗额娘好吗,骗不过的。”
胤禛坐了起来,严肃地点头:“我知道……毓溪,如此说来,皇阿玛也都明白?”
“你不会这会儿才想到吧?”
“不是想不到,是当有一天要真正面对皇阿玛时的惧怕,这一刻才体会到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