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道:“嫂嫂的身子好了,只因惦记你们好不好,我才多问一句,不要张扬,不然下回还怎么接你们出去。”
温宪稍稍松了口气,回忆起那日一同猜出密贵人的秘密时,四嫂嫂面上的惊愕与苍白。
虽然关乎太子,也关乎皇阿玛的体面,的确是件天大的事,可温宪并不太明白,一向大气稳重的四嫂,为何会吓成那样,这病恐怕也是吓出来的。
胤禛问:“胤祥和胤禵念书可用心?”
温宪忙回过神来,说道:“他们很用心,额娘也盯得紧,只是和九阿哥几个不对付,时不时有些口角冲突。但太傅们、宫人们都见怪不怪了,我就盼着老九老十早些成家离宫,好让人清静地念两年书。”
胤禛说:“就非得是胤禟的不好,十四那脾气,谁能和他好,能吵起来他必然也有不是的地方。”
温宪傲然道:“难道我帮着外人说自己的弟弟不好吗,就算真是胤禵不好,在外头也要给他撑腰的,再说了,我们都是额娘的孩子,永和宫里可不养坏孩子。”
胤禛不禁笑了,但轻咳一声又板起脸:“在外头可不许说这样的话,多轻狂?”
温宪歪着脑袋,很刻意地打量哥哥,遭来胤禛的责备,怪她没大没小。
“我就是想啊,四哥你对四嫂嫂说话时,也这样一板一眼,什么都要讲规矩吗,四嫂嫂喜欢你什么呢?”
“你这丫头……”
温宪生怕挨揍,跳开几步远,嬉笑着:“四嫂嫂是从小只认识四哥你,才觉着你好吧。”
胤禛挽起袖子要来捉这小丫头,温宪这会儿却搬出宫规礼法,提醒哥哥这是在后宫,他一个成年的皇子,可千万不能放肆。
于是,永和宫里,德妃正和小宸儿挑选绣样,便听得温宪嚷嚷着“额娘救我”闯进来,踢飞了鞋子跳上炕头,就往她身后躲。
“这是怎么了?”
“姐姐,哪个追你?”
话音落,就有小宫女来通报,说四阿哥到了。
德妃的心才落回肚子里,理一理仪容便让儿子进门,小宸儿也下了地,待四哥向额娘行礼后,乖巧地问候哥哥。
只有温宪躲在额娘身后,冲哥哥坏笑,胤禛自然不好在母亲跟前和妹妹闹,但说:“额娘,这丫头在乾清宫大声嚷嚷,很没规矩,您说该不该管。”
德妃信以为真,严肃地看向女儿:“怎么敢在乾清宫放肆?”
“没有,没有……”温宪一时百口莫辩,见额娘当真信了四哥的话,急得不知怎么才好,跳下来跑到哥哥身边,拉着他的衣袖说,“哥你快解释,没有的事,我怎么会在乾清宫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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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笃悠悠地笑着,见这情形,德妃松了口气,自然不是信不过丫头,实在是想不到儿子能开这样的玩笑,而他们兄妹亲昵,心里更是欢喜。
“那你方才说什么话,敢不敢在额娘面前再说一遍?”
“我说什么了?”
小宸儿从宫女手里接过茶,请哥哥到一旁坐下喝茶,又转身捡了姐姐的鞋子给她穿上,温宪则坐回额娘身边,黏黏糊糊地说她没在乾清宫撒野。
胤禛喝了茶,说道:“乾清宫的话是儿子随口编的,额娘她不敢,可她方才拿毓溪和儿子取笑,儿子才生气要教训她。”
德妃拉过女儿的手,重重拍了一巴掌,温宪也不躲,只是不服气地撅着嘴。
“去给四哥赔不是。”
“我也没说什么……”
小宸儿过来,凑在姐姐耳畔,轻声道:“姐姐,要是人家拿大公子和你寻开心,你乐意吗?”
温宪无话可说,勉勉强强起身,走到哥哥跟前,潦草地福了福。
一屋子人都笑了,温宪涨得脸通红,就要发脾气,胤禛却说道:“额娘,念佟日日惦记姑姑,那日和姑姑玩疯了,再受不住寂寞,眼下弘晖和弘昐还不能陪她玩,小孩子家一个人的确冷清,儿子想再接妹妹们去家里玩一天,您若应允了,儿子就去畅春园请旨。”
温宪顿时高兴起来,周周正正地给四哥行礼,说她方才冒犯,请哥哥多包涵。
未出嫁的公主和没成家的皇子,从小到大除了祭祀或随驾出巡,几乎出不了紫禁城,哪有去哥哥嫂嫂家做客的道理,在自己的闺女这儿都开了先河。
自然太后盛宠,无人敢置喙,但德妃不得不为了女儿的前程多考虑,岂能事事都随她的心意。
德妃道:“还是罢了,宫里宫外多少双眼睛看着,公主岂能随意出入宫闱。念佟若实在寂寞,送进宫来我照看几天,宫里小孩子多,都能和她玩耍。”
听这话,温宪欲言又止,虽然很不高兴,可她知道额娘绝不是为了让她不痛快才这样说,宫规大如天,在她这儿,本就是一而再地破例。
见闺女坐回身边,软乎乎地挨着,不吵闹也不争辩,德妃反而心疼了,轻轻拍哄了几下,抬眸对胤禛道:“就这样吧,还有别的事吗?”
胤禛更知轻重,方才那么说也是为了哄妹妹高兴,既然额娘有所顾虑,他不好再坚持,便说是不想打扰太子和太子妃,来请安喝口茶就要走的,并没有特别的事。
德妃笑道:“既然得空,我拿胤祥和胤禵的文章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