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幽怨话语,胤禩只能对自己说,紫禁城静谧的深夜里,可不能有半点异常的响动。
延禧宫中,听闻八阿哥和福晋受委屈且彼此起争执,这会儿八阿哥还在值房没回家,香荷便心疼得直掉眼泪,但也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觉禅贵人一脸淡漠地看着她,终是道:“明日散朝后,请八阿哥来延禧宫一趟,我身份低微自然是不能召见他的,还要他自己请旨去向太后问安,才能到后宫来。”
香荷喜出望外,抹了眼泪问:“主子,当真吗,您不能骗奴婢。”
觉禅贵人淡淡一笑,翻身躺下了,背对着身后的人,淡定地闭上眼睛。
数日后,这件事再传到毓溪跟前,八阿哥已经如常回家,但两口子关起门来什么光景,外人并不知道,只知道劝说他们和好的,是延禧宫的觉禅贵人。
青莲道:“终究是亲儿子,贵人岂能不管不顾,过去只是碍着惠妃不敢出头,如今八阿哥有了出息,贵人过些年若能封个嫔位,也是正经主子了。”
毓溪刚看了一个时辰的书,歇一歇喝茶的功夫,倒是乐意听这些琐碎的事,只是青莲说觉禅贵人在乎八阿哥,她觉得不然,觉禅贵人的心思那么深,八阿哥两口子根本算不过她,在乎不在乎的,只有天知道了。
青莲接着道:“话说回来,八阿哥那日真闹到太后跟前,乃至乾清宫,又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毓溪想了想,说:“宫里任何事都有规矩,就算是额娘,一言一行也要揣摩皇上和太后的心思,何况惠妃呢。但她敢一而再地折腾儿媳妇,从大福晋到如今的八福晋,显然就是明白,婆媳之间的事,只要不闹出人命,太后和皇上是不会管的。”
青莲叹道:“听着无情,可皇上日理万机,本不该为了女眷之事再烦心,至于太后呢,惠妃是宫里最有年资的嫔妃之一,太后若斥责惠妃,丢的还是皇上的脸。”
毓溪道:“正是如此,不知八福晋能不能想通,那些看似能帮她却不出手的人是为什么,不然终日活在怨恨里,也实在没意思。至于我,一个从没帮过她的人,更没资格指摘她的对错,不过是个看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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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下人送帖子来,是钮祜禄府上的邀请,瑛福晋想看戏了,组了个堂会,问毓溪有没有兴致去逛逛,或将侧福晋和宋格格带着也成。
青莲问:“其他福晋去吗?”
毓溪看着帖子说:“想来姨母是不愿请三福晋的,如此若请了五福晋她们,反招惹是非,因此只有我和几位官眷,倒也自在。”
“您带侧福晋和宋格格去吗?”
“若是别家都只去正头夫人,她们跟着去反而不得安生,好在她们才听了戏没几日,也不新鲜了。”
青莲称是,说她在家照顾孩子,就不跟着去了。
毓溪却道:“我一个人去,瞧着近来四福晋到处闲逛呢,又该遭闲话,不如抱了念佟和弘晖一起,姨母是长辈,拜访长辈总没错。”
青莲笑道:“倒是奴婢能捞着一日赏花听戏,去了钮祜禄府,奴婢可不看孩子啊。”
毓溪连声道:“我看我看,可得请姑姑受用一日。”
主仆二人说笑着,便给瑛福晋回帖,之后安排好家里的事,选了出门做客穿的衣裳,夜里再和胤禛提起,没想到他放在心上,到了去钮祜禄府听戏的这天,一早命下人套大车,好让毓溪带了青莲和乳娘一起照看孩子,能坐得宽敞些。
丈夫对自己的爱意,毓溪自是点点滴滴都珍藏在心里,还没出门心情就格外愉悦,到了钮祜禄府,见宾客或是和善温柔,或是开朗活泼,想来能和姨母有交往的官眷,品性定是好的,连台上的戏都越发好看了。
今日来做客听戏的官眷不少,中秋前后各府都有宴请,瞧着是夫人小姐们终日玩乐,实则戏里茶里,无不是人情往来,为的是她们各自丈夫在官场朝廷的前程。
此刻一折戏罢了,毓溪回姨母的内院去看弘晖,瑛福晋便跟着一道来,围着弘晖说了半天话,才又回到席上。
刚好有宾客来迟了,瞧着和姨母差不多年岁的贵妇人,竟是兵部侍郎兆佳马尔汉的妻子,算着年纪实在不相配,不知是第几任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