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带着儿媳来向惠妃、德妃几位行礼,三福晋倒也周正,待五福晋和七福晋过来相见,三福晋扫了一眼众人,皱眉问:「就你们来了」
五福晋应道:「太子妃娘娘与四嫂嫂逛园子去了,八弟妹在里头和五妹妹她们打牌,大嫂嫂今日不来,三嫂嫂您要去哪儿坐,我送您过去。」
宜妃一听这话,心里就恼火,冷声道:「佟妃娘娘这儿的奴才,自然会伺候好你三嫂嫂,要你殷勤什么,既然闲着,去翊坤宫给我拿手炉来。」
佟妃的年纪比其他几位都小,不好开口,荣妃也不愿自家儿媳妇被奚落,说道:「这儿还缺你一个手炉不成,那么冷的天,放着奴才不使唤,折腾孩子去拿手炉。」
佟妃这才对孩子们道:「去吧,一会儿开席了再来。」
七福晋立刻拉了五福晋走开,等三福晋回过神,她们已经离开八丈远,但她的性子那么强,不会像八福晋那般顾虑重重,和谁都能聊起来,在哪儿也不会委屈自己。
只是言语之间,提到太子妃和四福晋单独出去了,心中不免厌恶,咒骂乌拉那拉毓溪心眼多、城府深。
要知道能与太子妃交好,一来讨好皇阿玛,二来妯里之间起冲突时,太子妃能帮她说话,算盘打得实在响。
此刻,慈宁宫花园里,毓溪和太子妃停在了一棵松树下,看守园子的小太监上前来提醒,生怕积雪落下砸着人。
太子妃命身边的宫女看赏,一面对毓溪说:「像是知道我们要来赏雪,昨晚又狠狠下了大半夜,你看这雪多白多干净。」
毓溪伸手搀扶太子妃往外走了几步,不然头顶上就是层层积雪,遇着风就该砸下来了。
太子妃却笑道:「若真能砸一身雪,该多有意思,进宫后,我再也没打过雪仗,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毓溪道:「倒是想和二嫂嫂玩一场,就怕害您着凉,便是我的罪过了。」
太子妃苦笑:「没那么容易着凉,可要是在这儿疯疯癫癫玩一场,詹事府总算能挑着我的不是,哪里会在乎我是否着凉,非得缠得皇阿玛和皇祖母训斥我,他们才算扬眉吐气。」
毓溪垂首请罪:「招惹您提起这些话,是妹妹的不是。」
太子妃道:「别这么生分,虽不该冲你倒苦水,可能有个人听我说,且能明白我说的什么,于我而言,比打一场雪仗更重要、更珍贵。」
毓溪立时抬起头来,想到方才在储秀宫额娘对她说的话,诚心应道:「能做的虽有限,但二嫂嫂若想找人说说话,我随时恭候。」
她们继续往园子深处走,太子妃说道:「可不敢随时打扰你,你也有你的难处,便说这会子你我来赏雪,就能惹出许多是非,太子这一阵顺风顺水的,那些人可不得给他找些麻烦吗」
毓溪道:「东宫之威,谁敢冒犯,要说这些日子,胤禛跟着太子学了好些本事,日日都回来与我感慨,满身的干劲。」
太子妃深深看了眼毓溪,说道:「原本我不想提,怕你为难,扫了我们游园赏雪的兴致,既然你大方地说了,可容我说几句」
「还请嫂嫂指教。」
「不敢说指教,我只是心里明白,这次的事处置罢了,下回再遇上能让太子大展拳脚的机会,不知是几时,若等得太久,很快他又会失落。」
听到这话,藏在袖笼里的手微微握拳,但怕自己将紧张和谨慎同时表露在脸上,毓溪有意识地让自己松开手掌,身子才能跟着放松下来。
眼前这赏雪闲话的光景,是毓溪真心诚意而来,想让太子妃能有片刻的自在和快活,但为了胤禛的前程,提防算计东宫也是真的,可她绝不能露在脸上。
太子妃并未察觉毓溪的情绪,自顾说着:「若不提起这话,只高高兴兴地逛一逛,我也很满足了,可话赶话的,还是离不开这些事。」
「是妹妹僭越……」
「不要这么生分,你若往后退,我就更不敢说了。」
毓溪便打起精神,正视着太子妃:「请嫂嫂吩咐。」
太子妃眼底隐隐有泪光,说道:「请四阿哥多帮帮太子吧,那么些兄弟里,只有你们两口子我最信得过,太子亦然。」
那年三福晋造谣毓溪拜佛求子,传得沸沸扬扬,太子妃不责备三福晋,却训斥警告她。
就算没有因此恨这个人,明白一切源自身份地位和立场的不同,但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她们站在一起说这样的话。
「你我皆是天家的儿媳,荣华富贵的背后是什么日子
别人不知,你我却是能互相体谅的。」
「是……」
太子妃深吸一口气,说道:「那么有些话,就不说明白了,请相信这绝非试探或作弄,字字肺腑。」
毓溪从容应道:「若信不过您,不会有此刻赏雪,更说不上这些,也请嫂嫂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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